清影宗。
“嘶,今年怎麼比往年都要冷?”一位守夜的門生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他旁邊的人道:“夜裡冷,多穿些就好了。實在不行将靈力周身運轉兩周,将靜脈打開,一會兒不冷了。”
“還是你有辦法。”
一人忽然道:“哎,好像很久沒見到那個誰了啊。”
“哪個誰?”
“就……那個廢物啊。”
一行四個人嘴上都挂着了然的笑,“這還不簡單,又想了什麼法子引大師兄注意呗。”
唯獨有一人勉強提了提嘴角,沒跟着笑出聲。
“喬六兄,我記得你前兩日不是守着門派入口嗎,可曾見過孟玺?”
喬六猛然被問到,臉色有些發白,
上元節那日剛好是他守門,百無聊賴之際确實看到了孟玺下山。正常門生出入清影宗都是要詢問緣由再放行的,不過他向來看不起孟玺,甚至覺得跟那樣一個廢柴說話是一種屈辱,所以孟玺離開他隻懶懶掃了眼,也沒想到他這一别沒再回來。
孟玺從被孟溫綸領着進清影宗開始就沒出過門超過兩天,更何況他修為低下,若是在外出了什麼事才沒回門……
掌事的孟方瓊向來賞罰分明,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玩忽職守,必定遭到慘罰,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否認見過孟玺,于是喬六擦了擦額角的汗,低聲說道:“不曾見過。”
說話間,幾人剛好經過孟玺的房間,屋内暗着燈,不知幾日沒有亮過了。
說話的人膽大了些,嘟囔道:“也不知這孟玺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一陣夜風吹過,寒冬臘月更是格外寒冷,喬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把大氅裹緊了些。
風吹動孟玺的房門,發出細微的咯吱聲,有些瘆人。
喬六忍不住說了句:“快些走吧。”
孟玺的死活與他何幹,他隻不過是孟玺出去的時候沒問一句罷了,這麼想着,喬六才覺得呼吸通暢些。
一把劍忽而破門而出,穿透孟玺的門,直直釘在一行人身前,速度之快,劍風之險,一時竟讓這些修士沒反應過來,走在最前面的喬六更是大腿被擦傷,驚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何人敢在清影宗造次!”有人怒道,直接拔出劍想讨個公道。
旁邊的人定睛一看,卻看清了那把劍——君珉,劍上還挂着掌門親贈的和田美玉,能有這樣待遇的全宗門也隻有一個,孟然玉。
少年一腳踢開孟玺破破爛爛的房門,踏着緩慢的步伐在黑暗中一步一步走了過來,明明還是個羽翼未豐的少年,強大淩厲的氣場卻已經早早顯露出來,月光微弱,勉強能看清他陰鸷的神色,喬六已經不敢說話,腿哆嗦着低着頭。
他聽說前兩日孟然玉替孟玺收拾了污蔑他的門生金生,他當時還不信,畢竟金生從前是孟然玉面前的紅人,因為會讨好孟然玉,頗受重視,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孟玺就将金生逐下山,這竟然是真的。
孟然玉右手微動,君珉劍就自動飛回到他手裡,少年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進到耳朵裡卻讓人頭皮發麻:“你叫什麼……喬六?”
“你想自己說,還是我逼你說。”
—
“——快說!”安不芮冷臉看着他不争氣的兒子,怒道。
安斓委屈極了,“我說什麼啊,會的都說了。這定位咒是百年前一位仙尊所創……”
“——不是這個,我是問你這定位尋蹤咒有何不同。”
安斓哭哭啼啼地扒開孟玺的衣服就要去看他的肩頭,嘴裡嘟囔着:“我看不出什麼不同啊……”
“哎,幹嘛!”孟玺一見安斓拉扯着他的領子,忙躲到一邊。
“你讓他看!我看看他能看出什麼花樣!”安不芮氣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安斓罵道:“不争氣的玩意兒。”
孟玺死死捂住衣領:……
他是發現了,這對父子簡直是一模一樣的腦回路不正常。
在整整一炷香的拉扯下,孟玺終于撐不住妥協了,喘着粗氣試圖讓安斓冷靜下來,“停停停,我讓你看,先說好,别扒我領子。”
将衣領扯松了些,孟玺拉開領子,褪去衣物,将白皙光滑的左肩完□□露出來。
安斓本來拉扯着非要看孟玺的肩膀,如今看見了反而不好意思了,耳廓微紅,不太自在地避開了眼。
在一旁圍觀的安不芮猛然警覺,懷疑的眼光看向自己的兒子,又掃了眼孟玺那張出色的臉,頓時警鈴大作。知子莫若父,安不芮斟酌片刻,暗示道:“安斓,今天晚上來我書房一趟,我有話要問你。”
安斓呆呆傻傻的,問道:“什麼話啊?”
安不芮冷哼一聲,白了一眼自己親兒子。
安斓沒得到答案也沒在意,徑自去看孟玺的肩頭。
隻見孟玺的左肩上多了個流光溢彩的圖騰,整體呈橢圓形,變換視角時圖騰流轉着色彩斑斓的光影,安斓看得呆了,歎道:“這是什麼!”
孟玺問道:“是什麼樣的東西?”
“有點像……像石頭,金綠色的。”
孟玺忽然回頭,眼睛裡格外明亮:“能給我個鏡子嗎?”
安斓差人拿了面銅鏡,孟玺從鏡子裡看見了那枚圖騰,看見的第一眼他便确定了那是什麼——貓眼石的縮印,隻不過是平面的。
貓眼石屬金綠寶石類,是世界五大名貴寶石之一,所謂“貓眼”是一種光學現象,不過他的肩膀上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東西?
塵封的記憶從孟玺心中翻湧出來,這圖騰的樣子實在熟悉,不過他曾在哪裡見到過?
不及細想,安斓已經研究了起來,在他的肩頭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沒看出個名堂。
安不芮冷笑道:“我就說你是個廢物吧。”
真正廢物的孟玺:……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