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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尼托再次踏上了哥譚的土地。
鹹濕的海風打在臉上，吹落一绺她未束緊的長發，風衣束帶下方的長擺也在這風中飒飒作響。差一頂帽子，她又可以扮作英波洛基亞麗。華尼托雙手插兜，在過了子夜的港口，眺望隔岸燈火不滅的紐約，沒由來的想。
時隔不久卻如隔世。
來到港口不是為了看風景，淩晨兩三點的港口，陰寒，薄霧，飄雨，港灣裡泊滿船，海港上了無動靜，也沒什麼風景值得看。她此行的最後一個目标就在港口附近。她已到過兩個工廠并清理了痕迹，第二個工廠有一條地下管道一路向東走，倒數第二個出口上來，是集裝箱區起重機停靠方向偏左。從這裡往回走兩個街區，就能到她此行的最後一個目的地。
華尼托翻起衣領，快步離開港口。她無意在港口久留。雖然并不清楚蝙蝠夜巡的路線，也不知道他是否已來過港口巡查，但可以想象的是港口是個危險區。今夜至此為此，她的運氣很好，沒有碰到夜巡的蝙蝠，也沒碰巧路過摩擦區域。她希望這好運能延續到最後。
她來清理的工廠屬于叫不上名号但和振金冶煉有關的小團夥。吸收了特拉維斯影子團隊的投誠之後，他們對一些技術不很突出，又或多或少被麥克懷疑過忠誠的成員進行了考核。用的是統一的說辭，大意是麥克生前告發你們是别家派來的卧底，沒什麼技術所以來竊取技術，我們相信他的片面之詞是因為無法拉攏你們，所以給你們自證的機會。
有問題的人并不多，但還是被分散到三處工廠分時段、批次冶煉振金，擔心的便是一時用電過大，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她的做法興許過分謹慎，但至少保障了到考核結束沒有出現纰漏。本該有足夠時間清理痕迹、回收殘渣的，算上“特拉維斯計劃”官方地毯搜查的時間都是足夠的。
意外出現在不在華尼托打壓名單的振金涉業團夥。團夥裡有目睹被麥克生灌振金的影子團隊成員的出逃近友。他在喝醉酒後吐露的實情恰巧被蝙蝠聽到，盡管華尼托懷疑蝙蝠設置了自動程式抓捕、篩選振金相關的談話，并被蝙蝠捉走。一番審問之後，他交代了同特拉維斯不對付的所有中小團夥，這之中也包含華尼托使用的三家。
這些不成氣候的中小團夥大多由“黑色黃金”出走的老人成立或任要職，因為共同的對特拉維斯的不滿，彼此之間一直保持着聯絡，所以互相之間才會留有完整名錄。這事華尼托是知道的，是她的疏忽。
由于蝙蝠意外得到的供詞，名單上的團夥及名下的廠舍，無疑都成了重點關注對象。這種情況下，顯然沒辦法大張旗鼓地去打掃。但冶煉的痕迹、燒制的殘渣，遲早有一天被蝙蝠留意，而振金冶煉的高度壟斷，很容易讓他懷疑到九頭蛇身上。
韋恩莊園慈善晚宴的請帖已經寄到了傑瑞曼德琳，再有一次，華尼托不敢斷言，布魯斯會做到什麼程度、怎麼做。
“振金的特殊性決定了它的一種特殊回收處理方式，用此方法……”這是米蓋奇手劄裡的一段記載。華尼托用米蓋奇記錄的方法處理到最後一個工廠，已經駕輕就熟。
她快速地按照做到第三遍的流程，處理完痕迹和殘渣，順着工廠内部的管道進入到另一處地下管道，準備由此離開。這一條管道能通往城外。她沒有選擇街面的路，天空是不安全的，蝙蝠的眼線遍布了每一個角落。如果有選擇，她不會冒險。
她關上了最後一處鐵栅欄，在心裡感謝着好運，這種她不常得的東西，離開的步伐略微輕快了些。
直到她留意到鞋尖前的黑影。
這一段路離主管道有些距離，積水不深，管道裡的照明剛好能照亮燈與燈間的路。巨大的黑影就落在她的鞋尖和光的盡頭之間，倒挂的蝙蝠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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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
她在反應過來的同時轉身往回跑。她并不指望就此得脫，而旨在拉開距離。一米。一米就夠。她不貪心地想，加快步速。她帶了傳送裝置，隻要拉開彼此的距離，她能輕易脫身。她沒在最開始用傳送的原因，是擔心能量波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既已被察覺，那就無所謂了。
天空并不安全，因為那是蝙蝠飛翔的地方；下水道同樣不是安全堡壘，因為蝙蝠對臭蟲們的勾當了如指掌。她忘了地下管道裡也會有他的眼線。
但她沒有時間懊惱和反思，目前更重要的是離開。
她側後方似有些悶沉而脆的聲響，像是金屬和管道壁摩擦碰撞而發出的。她才那樣想，一點黑色的尖角裹着勁風幾乎擦着她鼻翼掠過，下一秒，高大、壓抑的身形落在了她面前。鞋尖對着鞋尖。她要是刹車刹得晚那麼一點，大概會直直撞上。直到被逼停，她的大腦才來得及慢半拍地将黑色尖角等于蝙蝠披風的信息，反饋給她。
他俯視着她，她沒有回視。
他太快了，她拉不開距離也就沒法傳送。這樣不行。
她試探着後退一小步，他沒有阻攔，她便顧不得許多猛然發力滑步後撤。他從沒放松的肌肉迅速繃緊，助跑借力，撲向她。她藏在口罩下的嘴角一彎，等的正是此刻。她飛腿格擋，借着格擋的反作用又驟然撤回數步。一，二，三。她在心中默數，數到三時，迅速撥開傳送器的保險裝置。雖然比預想距離近了很多，但賭一把還是值得的。
顯然她今夜的運氣已經預支。蝙蝠對她的舉動沒有一點意外，快而準地擲出蝙蝠镖，在傳送裝置的力場徹底打開之前，将之擊落。尖銳的蝙蝠镖幾乎貼着她拳眼擦過，即便帶了厚重的手套，還是被擦破了皮。
她下意識地嘶了一聲，心中又咒罵了一聲“該死”。但這還沒有完，蝙蝠根本沒有見好就收的意思。撐着她受傷分神，再次攻近身，拳頭擦着她的面頰，把牆面打出蜘蛛紋，而拳風也震碎了她一邊口罩上的帶子。口罩脫落，半挂不挂地勾在她一邊耳朵上。
她的面孔徹底暴露在他面前。
她不甘又别無選擇得扯下口罩，如同扯下那最後一層心照不宣的遮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