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欠缺一些必要的鍛煉,但假以時日,成長起來的他必能成為護衛歸離的一方強者。
對于可造之材,摩拉克斯向來給予更多的包容,對這次玩笑般的戰鬥也不由得多了些不知名的期待。
下一秒,他便看見這個小孩沉默着提起槍,再次沖了上來,渾身的岩元素能量爆發得徹底。
見到阻窮開始使出全力,他也不由得稍微認真了一些。
鎏金的眼瞳中一縷光亮閃過,手中岩槍揮動。
卻見那小孩調用岩元素力包裹住槍尖,接着是踢、刺、劈、轉、擡,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然後便是跳在半空中掄圓了力氣,将槍杆甩過來。
這小孩竟然把他剛才使用的技法給學了過去,還學以緻用,結合純粹的岩元素力将長槍的最大威力使了出來。
不錯的領悟能力。
摩拉克斯心中點了點頭。
岩槍碰撞間,便将即将抵達的攻擊一一反制了回去。
接着便是借着對方兩次攻擊的空隙,幹脆利落地将長槍抵在對方的額頭上。
戰鬥至此,本該點到為止的交流,卻見那小孩不知為何并沒有停下來,而是就這麼依着身體的慣性閉上了雙眼。
眼見着對方就要撞上槍尖,兜帽之下,摩拉克斯的臉龐不複之前的悠閑,他迅速撤下長槍,從半空落下,看着小孩低下的頭顱,眉頭微皺:
“你剛剛,是在尋死?為什麼?”
難道僅僅因為打不過他,這種心态未免也太過脆弱了些。
阻窮睜開雙眼,見到仍是皓月當空的人間,不由得心生失望。
“母親”的命令他無法違抗,就此和歸離集翻臉他同樣做不到。
那麼,死在戰鬥中對他而言反而是最好的結局。
求死不成,阻窮幹脆破罐子破摔,直接道破自己的身份。
“我是夢之魔神派來的人,來刺殺您的。”
夢之魔神?
聽到這個名字,摩拉克斯沉思片刻,他的記性很好,不過一瞬,他想起幾年前在層岩遇到的那個人首蛇身的魔神。
彼時她帶領這旗下的士兵四處征伐,侵犯了許多人的故土,破滅了數萬人的家園。
最重要的是,她喜好剝奪敗者美夢,亡者甚至連最後的安息也沒有。
那些深陷痛苦的亡靈請求他的幫助,他便出手削去對方一臂以示警告。
誰知她竟然記恨至今。
摩拉克斯走到阻窮身邊,白色的袍子在月光下飛舞,阻窮閉上眼,等待着最終的審判。
隻是過了許久,疼痛未曾降臨,岩槍也并未落到頭上,他忍不住問道:
“你不殺我?”
摩拉克斯低頭看向半跪在地的小孩,月光清冷,他的表情也泛着淡淡的冷意。
“你既無傷人之舉亦無害人之心,我為何要殺你?”
他在歸離集的生活,歸終已同他說過,他相信友人的判斷,情感這東西不是想演就可以演出來的。
至于對自己的刺殺,那更像是一種天方夜譚般的笑話。
摩拉克斯沉思了片刻:“不過歸離集你确實不能再待了,我不可能放任任何一位包藏禍心之人藏于歸離。”
雖然覺得對方派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行刺殺行為過于兒戲,但一位魔神的盤算不得不防。
“你走吧,下次再見面,我不會留手。”
阻窮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想到以自己現在的身份,應該沒什麼資格再要求對方。
畢竟對方沒有殺他已經是對他十分寬容了。
他撐着岩槍踉跄着站起身,剛才的戰鬥,他已經竭盡全力。
一直以來被迫刺殺的壓力一洩,心力交瘁之下,竟然一時間有些脫力。
摩拉克斯看着他的動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原地恢複了半晌,阻窮轉身離開,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初見歸終時的場景,最終還是留下最後一句話。
“謝謝。”
不知道是對他、對歸終,亦或是對歸離集的所有人。
看着小孩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摩拉克斯難得為對方的未來感到擔憂。
夢之魔神顯然不是一個好相與的魔神,近距離戰鬥後,他越發能感受到夢之魔神在陸離身上布下的重重禁制。
禁制深入靈魂,已經和小孩連為一體,就連他都無法将其安全地解開。
陸離這次任務未曾完成,等待着他的可能并不是什麼好事。
想到這裡,摩拉克斯也沉默了。
如若按照他平常的性格,他應該将所有已知的威脅就地扼殺,但也許是月色太過美好,也許是不想歸終傷心。
又或許……是因為小孩身上那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總之,他竟然又一次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