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悲觀的情緒不知從何而來,緊接着就席卷上了他整個身軀,他克制這股失落,問道:“這裡是哪裡?”
布巴吉笑着搖搖頭,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轉動着手指上的戒指說道:“擁有過戒指的人都能夠來往這裡,它不允許謊言,所有旅客不能以任何形式撒謊,就像馬加什國王的金羊毛,沒有被荷米斯眷顧過一樣。我想,現在戒指的主人應當僅存我們兩個,它會是再完美不過的房間了。”
……兩個?
畫作上的人也算嗎。阿不思看向布巴吉,他就像一個真正的活人一樣坐在椅子上。那為何尼可·勒梅不屬于這個範疇呢,是因為布巴吉不知道嗎,還是因為勒梅先生從來沒有帶上過它。
“你很懷疑這個答案?”布巴吉湊近他,眼中躍動着奇異的光彩。
阿不思不适地向後仰去,他能看出布巴吉在追索他的原因,而他的疑惑隻是出自于最普通、平白的不相信而已。
于是他回答道:“沒有,我隻是好奇它是怎麼做出來的。”接着,阿不思用手将布巴吉推開,抑制住在他充滿力量的視線中多說幾句的欲望。
金發男人聳了聳肩,不再追問,隻是心不在焉地說道:“也許古代魔法下的造物自有它的運行秘密,巫師現在不正在崇尚複古嗎……但我也第一次實驗這個。我是一個相當崇尚公平的巫師……,所以你可以問問我,三個問題吧,諸事皆三。不過我隻會回答問題的一部分,你可以根據我的答案來判斷是否選擇交易,不過我希望越早越好。”
阿不思将視線轉過遠處的燈塔——他分明看到什麼東西從那裡滾落,重新回到布巴吉身上,他沒想到男人還沒有放棄這個念頭,但相比于巫師之間的吐真劑和攝魂取念,想要和死物公平交易确實要更加大費周折。
他的眼神再次從雕塑身上劃過,這裡空曠無人,與世隔絕,他們好像一瞬間就從霍格沃茨來到了這裡。他們走了很久,直到步入這片空地,難道布巴吉隻是蒙騙了他的感官。
“這枚戒指,”阿不思握緊戒指再次擡頭,冷硬的觸感在他的手裡好像永遠捂不溫熱,他問道,“它和你有關嗎?”
“曾經有一段時間屬于過我,”布巴吉取下食指後端的戒指,放在阿不思面前——這次他沒有避開,“它能夠幫助我們這些愛冒險的巫師,穩定靈魂。”
鄧布利多也是這麼說的,這讓阿不思略微安心。但他隻擔心他是否能承受戒指帶來的副作用,更何況,他從不相信任何人的友誼可以經得起考驗。
注意到阿不思肅穆甚至帶着敵視的視線,布巴吉微微一笑,合掌後再伸手,戒指已經穩穩地回到了他的手指上,他繼續說道:“我是在阿金加諾人手上買到它的,你知道的,法國魔法部的地下有很多黑市,那裡流通着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就看你能不能找到它們。”
布巴吉的回答就這樣結束了,阿不思甚至沒有在裡面聽到幾點有意義的信息。他撩起濕漉漉的頭發,面色蒼白,看上有些可憐。他回頭看向那艘終于沉沒到水下的郵船,抑制着胸膛裡的抖動問道:“你要去英國做什麼?”
“找人。”很簡短的回答。
“是誰?”阿不思問道。
“這是第三個問題嗎?”布巴吉反問。
“是的。”阿不思緊跟着說。
“愛洛伊絲·敏塔布。”布巴吉投降似的舉起手,笑意從他極淡的眼瞳中成型,然後眼見着擴展成一個微笑,“好吧,這不算是個答案,如果你認識她才算是個答案,所以你還可以問我第四個。”
布巴吉說完後他微笑着看向阿不思,阿不思站起身,整理好衣袍使自己不再弱勢。比起說謊再騙走一個不知答案的問題,他在這時竟然有些痛恨珀西瓦爾所教導的正直了。
下定決心後,他的語氣冷靜得可怕:“不用了,我知道這個名字。”
阿不思的誠實讓布巴吉嘴角的笑容越擴越大,最終他在笑出聲前問道:“那你的答案呢?”
金發男人這時又變得極有耐心,他将帶有戒指的那雙手搭在胳膊聲,魔杖在掌心對準空氣一點、一點。
阿不思看向空中,霧蒙蒙的天空卻沒有飛鳥。他看向遠處,卻見到雕塑旁有隻黑點大步跳着向前,并越來越大——那是一隻貓狸子。
在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竟然有隻貓,他的主人該多麼富有意趣,阿不思一時有些走神。
“不要答應他。”一道沙啞但清晰的聲音傳來。
貓狸子身後還跟着一位一瘸一拐的男人,他邊走邊往懷裡塞着什麼,垂着頭,黑發一绺一绺得黏在臉上。男人的聲音很小,但在這片怪異之地卻格外清晰,好像就在兩人耳邊低語。
布巴吉面色不變,他低頭看向阿不思:“竟然還有一位來客,你早就看到他了嗎?”
阿不思沒有回答。
他甚至比布巴吉更早認出那是小天狼星·布萊克,因為那種被攝魂怪摧心剖肝的樣子他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同樣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