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請您講講，是什麼樣的秘密。”

阿不思雙手環胸，站定在畫像前，棕褐色的畫框比他的頭發稍暗一些，在密室中反射着幽暗的光澤。

布巴吉穿着和那些士兵相似的制服，高挑的身材讓足以讓皮帶服帖地将外衣束起，這讓他看上去像是巫師又更像是麻瓜。他腳下的鋼鐵船随着波浪輕微起伏着，硬朗的眉骨下帶着居高臨下的陰影，顯得捉摸不透。

“我期望一個交易而非解密。”和身後模糊的油畫相比，他的輪廓清晰銳利，“因為秘密、它就是不能直接宣之于口的，而我可以允許你用……任何手段來确保它們确實等價，來使我們得到一個公平的交易。”

阿不思隻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挎包，裝滿書本的棉麻包露出一道縫隙，書皮上《标準咒語》上的“3”級大大咧咧地看着兩人。如果抛棄這趟奇妙的經曆，他就僅是一個普通的三年級生而已。

“你有什麼推薦的魔咒嗎？”他說道。“或者向我證明吧。”說到這裡阿不思挑了挑眉毛，“能夠和活人訂立咒語的畫像總該有些特殊之處不是嗎？”

魔力是巫師的靈魂，強大的巫師被制作成畫像後可以繼承生前的知識。

“到我身邊來。”布巴吉最終說道。

不——

阿不思抗拒地握緊魔杖，但擁有戒指的手不受控制地舉起，靠近畫像。

走近之後，他甚至能聞到油畫松節油的味道，油刷突起勾勒的邊緣，和布巴吉眼神裡閃爍的冷酷。

随着他揮手，龐大而濃厚的迷霧淹沒了兩人。

待霧氣轉淡，阿不思已經身處在了霍格沃茨之外。

這裡是一片空曠的水面。

他們身後是一片鋼鐵郵船的殘垣，黑色的石油被冰冷的海水凍結在一小片烏黑中，随着海風翻滾。視線穿過高聳的燈塔和波浪，稍遠處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幾座人首魚尾的雕塑，灰白色的膏像下簇擁着零星的小花。邊際高高堆積着一些建築，看不清楚。

一切都堆積在水上。

而他們走在海浪上，水花潑灑在腳尖，底下透過波紋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他又有什麼值得謀劃的。

在掠過最初的驚慌中，阿不思又恢複了平靜，與布巴吉隔着兩三個身位，綴在他身後一同向前走去。

他的靈魂輕飄飄的，但水花濺起的冰冷讓他又仿若回到了身體裡。

阿不思還穿着霍格沃茨的校服。

随着布巴吉向前，厚重的霧氣攀附在身上，身上的挎包濕漉漉的，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别扭地整理了下挎包，但一直斜背在身上的包卻比起開始輕了不少，反而是霍格沃茨的黑色校袍裹在他風箱一樣的胸膛上。

這本該是他一開始就發覺的事，但在空茫茫的一片中好像所有人都應該忘記一切，徑直地向前走。

他再次看了一眼布巴吉頂着狂風向前走的背影，他的白色短發被風不斷吹起，在空中失去動力後落下，灰綠色的長衣翻湧着成了唯一的錨點。

“還要走多遠。”他忍不住問道。

“就是這裡。”布巴吉說道。

二人走到一大片空地上，風也随之停歇，這裡明媚得好像飓風中心。

他揮動魔杖，水汽纏繞複又散開，海面上豎起了兩把并排的椅子，靠椅微微傾斜，纖細的黑刺李木撐起了一片刺繡制成的圓墩，摸上去松軟又富有彈力。

這是極其奇異的事，布巴吉卻視為尋常地率先拉過一把坐下，就在阿不思身前，接着安慰道：“不用緊張，你還在霍格沃茨，我隻是認為我們需要一段一對一的、平等的交流。”

事實上阿不思一點也不想在一片無孔不入的迷霧下，坐在一把看上去就有鬼的椅子上，他甚至懷疑布巴吉可以通過它聽到自己的内心。

他看向遠處的海面，提不起一點心緒，在這樣無邊無際的水面，連聲音都聽不到反射。一種身為人的無力感油然而生——他随時可能溺亡在這裡。

但也許他不回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離開這麼久也沒有其他人因為自己受到傷害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