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恩在無意識中做出了一個預言。
阿不思站在樓梯轉角,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從剛開始起上面漾起了一點海藻色的熒光,還有冰冷到好像要把指頭凍掉的溫度。
預言自第三人知曉的一刻便無法阻止,而藏在陰影裡的預知他卻至今不清楚内容。這讓他的一切掙紮都好像處于網心,又好像還存在希望。
“冷靜、謙遜、努力,”他回憶着這些詞語,找出它們的反面,“莽撞、貪婪、懶惰。”
阿不思歎口氣,為了避開命運而扮演這樣一個巫師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但他卻難得生出一些打破常規的輕快。
——停下!
——……就是這裡。
城堡裡傳來一陣竊竊私語,其中帶着強烈語氣的警告讓阿不思不得不停下腳步。他看向樓梯拐角的畫像,這裡除了他以外唯一有思想的事物就是克裡斯了。他依舊穿着那一身矮胖的甲胄,牽着一隻黑色的尋回獵犬,不過手裡多了一頂厚實的羽毛帽。
“你好,克裡斯爵士,請問您有聽到什麼聲音嗎?類似于'就是這裡'的短語?”
“向你問好,先生,”克裡斯勒停馬匹,揚起眉毛,滑稽地翻下馬鞍,左手握拳單膝跪下行禮,右手卻牢牢握緊手中的短劍前後揮舞着回答,“但很顯然,沒有。”
阿不思無奈地歎口氣,最近稀奇古怪的事情堆積起來,簡直讓他想要長長地、深深地再次歎氣。
克裡斯爵士反而不在乎地說道:“不過大家最近都在抱怨霍格沃茨的話變多了。年紀大了總會變得念叨,城堡也是這樣,它昨天還想讓小精靈們狠狠撓撓它的頭皮。”
“那是哪裡?”
屋頂、禁林、還是塔樓?阿不思可不希望在深夜裡還有一隻城堡在牢騷自己需要洗洗頭發,哪怕沒有人知道哪裡是它的頭發。
克裡斯聳肩,示意自己愛莫能助:“正因為沒人知道,所以它現在還在抱怨。”
——沒錯,就是這裡。
一陣足夠清楚的肯定讓讓這位爵士接着豎起耳朵,神情放松下來:“看上去小精靈終于把那裡打掃幹淨了,我得給大家報喜了!”
說完,克裡斯就重新将叼着兔子的尋回獵犬拉到身旁,将馬脖子裡的信筒系在身上,不等阿不思道别就跨上白馬向其他的畫框躍去,嘴裡還響起了富有韻律的口哨聲。
幾乎是在克裡斯消失的下一刻,霍格沃茨就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呻吟。去除掉陳年的瘙癢後,它就像一個重新見到太陽的麻風病人,狠狠地重新活動了全身的筋骨。
與之相對,霍格沃茨的學生們就麻煩得多。
阿不思頭痛地看着眼前變得雜亂無比的樓梯停下腳步——他第一次開始讨厭霍格沃茨的移動樓梯。這些歪歪扭扭的台階已經擺到了另外一頭,在城堡的舒服的感歎中短時間内好像不打算再回來了。
他将手掌貼在額頭上,戒指冰涼的觸感很快撫平了無奈。
“你們是在準備惡作劇嗎?”
一道和善的聲音從走廊遠處傳來,緊接着盧平走了過來,他依舊穿着開學那天的破舊袍子,樸素得不像是一個能在霍格沃茨取得職位的教師。他略帶嚴肅地看着哈利和他手中的鬥篷,身旁浮着一隻巨大的黑色衣櫃。
哈利緊張地松開一隻緊抓着的鬥篷的手,推回滑落的眼鏡——他被突然響起了沉悶撞擊聲吓了一跳。
在撞擊聲漸弱後,赫敏臉色蒼白,她有些後悔自己還算不錯的記憶力了。在《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中還存在違反校規後教授體罰學生的傳統,費爾奇更是其中忠實的擁護者,辦公室的天花闆上還挂着血迹斑斑的鍊條——魔法部可不管這個。
盧平将衣櫃放在地上,視線含着笑意晃過緊張的三人、特别是還在狀況外抓着隐形鬥篷不放的羅恩:“我想萬聖節還有很久,你們還有充足地時間考慮是否要扮成三人幽靈。”
“早上好,盧平教授。”
縱使從一開始他就對這位貧寒的教授有着細微的好感,但哈利依舊故意後退半步,有意用羅恩蹭開了自己寬大的黑色鬥篷,将隐形衣藏在了身後,以防自己第一年的聖誕禮物被當作違禁品沒收。
很快他們的心思就不在扣分上了,因為這位新教授看上去并不打算繼續他的巡邏。哈利和羅恩簇擁在一起,探頭探腦地看着盧平和他身旁不斷拼命發出撞擊聲的衣櫃,那裡就好像真的被囚禁了一位巫師。赫敏在他們的掩護下向後縮去,已經盤算好多大分貝的叫聲足夠教授在施展靜音咒前好讓兩層樓的教授們聽到。
“您還有事嗎?”哈利問道。
聽到男孩顫顫巍巍的聲線,盧平有些了然地露出一個微笑,在他托着箱子的一路上已經遇到了無數個畏首畏尾繞圈離開的學生們了。這些眼神讓他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