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九公子與翡翠虎之間的賭約結果。”
十日後,翡翠虎與韓非的賭約結束之日。
阿瑤晨起後梳洗完畢便推門出去,叫侍衛去集市上探聽糧價。
雖然近日糧價一直飛漲,不過,據說九公子前幾日花高價從大魏太後那買了不少糧食。不知能不能引得六國糧商眼紅,她對九公子的那些“小伎倆”相當有自信。
她以為,那日九公子同意打賭,必然是留有後手的,因為衛公子至今尚未出手。
每一次流沙大勝夜幕的背後,都少不了衛公子的身影,這一次沒露面,怕是九公子的絕殺。
阿瑤走到露台上,血衣堡晨間的空氣雖有些肅殺,卻很清涼适合放空思緒,倒是沒有想到“雅座”被人占了。
白亦非負手立于玄鐵欄杆前,看着遠處練兵場内的動靜。
“想不到在我日夜熏陶之下,不解風情的血衣侯大人也會欣賞晨光了?”阿瑤調侃。
“哦?這倒是頭一次有人說我不解風情。”
“啟禀侯爺...大小姐,今日開市新鄭城内的糧價降了。”衛兵沒想大小姐也在,便一并報了。
“哦,原來有些人起的早...是去打聽消息了?”阿瑤眉眼含笑看着血衣侯的側臉,之前以為白亦非隻是随意打賭,想不到他還是挺在意嘛。
“彼此彼此。”白亦非勾唇,他怎會不知小丫頭剛起來就叫人探聽消息了?
“報告侯爺小姐,市面上的糧被翡翠山莊買斷,糧價回漲到四金一斛。”
“報!又有大批糧食湧入市場,糧價又降到三金。”
“翡翠山莊又全面買斷!”
“如今糧價已經跌到一斛二金,翡翠山莊還在全面買斷!”
來回一個時辰,阿瑤和白亦非早已從欄杆前移步亭中石桌,斥候和回來的千夫長接連不斷的傳來消息。
“呵。”阿瑤輕笑,翡翠莊主已亂了陣腳,為了赢韓非的千金賭約還真是不遺餘力。
白亦非皺了皺眉頭,伸手招來隻傳信烏鴉。
“你擔心翡翠莊主中了圈套?”阿瑤心情大好,“哥,你覺不覺得,今日開市這批大量湧入的糧食有問題,好像突然憑空多出來的一樣?”
白亦非自然已經明白了韓非的計策,怕是暗中得到了老虎通過征糧契約惡意買斷的“假軍糧”,老虎的賭約已經再無勝利的可能。
“貪婪,自大,小看一個看似無力還擊的對手,是他最大的敗筆。”
阿瑤咯咯一笑,“那...趁今日城中注意力都在糧價漲落上,侯爺可願去幫我買份糕點回來?”
白亦非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阿瑤觀察了半天......
哎呀!堂堂血衣堡主人不會是抹不開面子吧?
“哥,你我賭約如今生效,說好的可不許反悔...”她扁着嘴眼巴巴地瞅着白亦非。
今日下朝,百官車辇回府途中,血衣堡的衛兵開路,侯爺身騎白馬,血衣堡的隊伍停在了——百香樓前。
衆人噤聲,整條中央大街都安靜萬分。前面的官員将車馬偷偷停到周圍的小巷中,全都探頭探腦地看向血衣侯的大駕,不知是哪個不要命的賤民招惹了這個魔頭。
白亦非眉毛狂跳,寒氣直接将四圍的石闆路面凍得結結實實。賣糕點的大哥吓得大氣不敢出,心髒仿佛都要停止跳動,可憐他上有老、下有小,此生沒做壞事卻要...倒黴喲!
“侯爺。”千夫長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方圓數十步之間,頂着血衣侯殺人般的的目光開口,“小姐吩咐說,請您務必親自購買,屬下回去還要向小姐禀報。”
“......”白亦非的臉更黑了,他不動,這一條街就不敢動。
小販隻一晃神,就看到血衣侯站在自己面前,目光不善、甚至可以說目光如刀地盯着自己。
“大、大、大...大人,饒命...”帶了哭腔的。
白亦非置若罔聞,血色稀薄的上下嘴唇一碰,“桂花糕...”
“啊?”小販不可遏制地眼球上翻。
“松子酥...”
“大、大人......”掌櫃的暈過去了。
“棗泥餅,各半斤。”
一片寂靜。一陣微風恣意地呼嘯而過,從街頭到街角。
千夫長看着酒樓裡躲在後面不敢出來的小厮,“還不去做!”
白亦非的臉更黑了。
跟随侯爺身經百戰千夫長倒是敏銳地發覺,自家大人如雪發絲之間的耳尖似乎...紅了。
...這次,翡翠虎大人在劫難逃了。
等血衣堡軍隊出了城,整條中央大街上的人還面面相觑不敢動彈。
老百姓紛紛用眼神和近在咫尺的人交流:
小順子我們可以動了麼?
不!狗哥、我感覺不可以!
那剛剛那個是血衣侯大人麼?
好好像是?
“啊哈哈哈哈哈——”
阿瑤放肆地笑聲傳遍了血衣堡的每個角落,她笑得肚子痛了,才勉強止住。
“哈哈...你說白亦非耳朵紅了?”笑到後來幹脆伏在石桌上,若一般姑娘是花枝亂顫,那她應是整個花叢都在顫。
千夫長冷靜地站在一旁,告訴阿瑤此刻侯爺快要回府了。阿瑤接到暗号,趕緊勉勉強強地止住笑聲。
可惜她不知道,以血衣堡四面環山的地形,非常有利于聲音的傳播。自己放肆的笑聲,剛好傳的到正在靠近血衣堡、耳尖的泛紅剛剛褪去的白亦非...和其後衛兵的耳朵裡。
衛兵餘光仰視着侯爺微微發抖地高大背影,紛紛低下頭感覺自己也在劫難逃了。
那一夜以千夫長為首的血衣堡衆将士全部“自願”訓練到了天明,并且此後連續十天沒人喊苦喊累,無人敢擡頭看白亦非,生怕成為侯爺無雙劍法下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