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忽然停住,桑遲奇怪地看向他凝神注視的位置。
那裡隻有一個孤零零的背包,有什麼好看的。
桑遲以為他忘記出門前自己和他說的事了,輕聲細語地重新解釋了一遍:“我明天不是要和懷特太太參加聚會嗎。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來,就把要帶的東西都放進包裡,以備随時出門。”
他沒應聲,眼神晦暗一片。
她又想了想,以為是他好奇包裡有什麼卻不好開口問。
反正不忙,幹脆把包裡的鑰匙紙巾這類小物件給他報了一遍。
說到雙氧水噴霧時,她卡殼了一下,心虛地說:“還有個不一定會派上用場的東西,要不然你别知道了。”
“嗯?”約書亞的手掌仍然輕輕覆在她臍上兩寸,一邊繼續揉開她的不适,一邊問,“是我不能知道的嗎?”
“也不是。”桑遲扭捏地否認,說,“用了那個,我會變得有一點點小壞。”
為了強調“一點點”,她眯起一隻眼,把拇指和食指錯開少少的距離給他比劃。
“嗯哼。”約書亞示意她交代。
桑遲便乖乖和他完整分享了自己和系統的計劃:“遇到不好惹的壞人,噴疼他的眼睛我就往出口跑。”
就這。
約書亞覺得自己懷疑小壞都隻有一點點的桑遲會有城府,簡直荒誕。
他不太誠心地為她具備自保意識歡呼一聲“好厲害”,想,她明天要參加的聚會被自己攪黃去不了了,等回到他的地盤,應該補償她一個足夠盛大的。
然而次日上午,被他恐吓過的懷特太太到來,看到是已經做好出門準備的桑遲來開門,眼中流露出掙紮,沒有直接照他的吩咐辦。
依然疼痛的手臂關節提醒她,桑遲的情人是一個随時有可能闖入她住所殺死她的可怕人物。
為了保住性命,她應該謊言聚會已經取消。
可想到帶這個漂亮的金發碧眼小美人同赴聚會,有可能就此獲得牧者青睐,得到她夢寐以求的青春重現,她就舍不得放棄這個機會。
懷特太太在威脅和誘惑二者間搖擺,理性與感性互相撕扯,心情極煩躁,抓在門框上的手指甲剮蹭金屬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桑遲聽着難受,後撤了一步。
懷特太太被她遠離的動作刺激到。
以為在自己拿定主意前,桑遲先反悔不去了,把臉一闆就要伸手将她捉住:“躲什麼躲,答應好了跟我去聚會,現在不去,壞了我的事,我給你好看!”
桑遲吃過手臂被她尖指甲掐的苦頭了,怯怯地把手往後背躲,商量道:“你别抓我,我會跟你去,現在出發的話,我去拿一下背包。”
懷特太太慣會欺軟怕硬,心中憋着的氣從鼻孔嗤出兩聲冷笑,正要不管不顧繼續抓她,忽然覺背脊發寒。
視線稍偏,就望見約書亞靠在卧室門邊。
也不知他看了多久,直到殺意如刀般刺來,才令她發覺。
懷特太太難以置信。
她的額頭滾下冷汗,牙齒顫栗着幾次咬到口腔内還沒長好的傷口,立刻回想起昨日險些被迫飲彈的恐懼,大着舌頭結巴問:“你、你們住在一起?”
桑遲不明所以:“對啊,他出差回來了。”
懷特太太簡直要忍不住向外喊救命了。
什麼出差回來,貪圖情人新鮮就算了,這個笨蛋難道真把殺人不眨眼的情人當作朝夕相處的丈夫看待了嗎!
她一邊憋住擠在胸腔中的咆哮,一邊努力動腦思考。
約書亞的要求她沒做到,還當着他面欺負桑遲,顯然是徹底得罪了這個恐怖的男人。
求生欲蜂鳴般在腦内拉響警報,指明一個方向——絕不能與桑遲分開。
現下約書亞沒對她動手,隻有可能因為有桑遲在。
一條道走到黑,拉着桑遲和自己走,等到了聚會上向牧者或其他熟人求助,或許能避免被報複。
那麼首先要哄桑遲跟自己走。
懷特太太艱難扯動臉皮,向桑遲擠出一個不好看的笑,盡量和顔悅色道:“我們該出發了,你的背包呢?”
“在我這兒。”
約書亞插言,把背包拎高,對桑遲說:“遲遲,我幫你拿包,送你們去吧。”
不等桑遲回答,懷特太太立刻大聲叫起“不行”。
她激烈的反應吓了桑遲一跳,她也自覺不好,勉強擠出個笑,找補道:“我的請柬隻能帶一個人,你沒法入場,沒必要辛苦來回。”
“那就不用你送了,我自己背去就好了。”桑遲也覺得沒必要辛苦約書亞送。
她還有他們都看不到的系統陪伴呢,不會怕。
約書亞皺了下眉,沉默地走上前幫她背上背包。
正想問桑遲是不是有什麼非去那無聊聚會的理由,就恰好因懷特太太躲避自己的動作注意到她手臂上的蛇形剪影刺青。
這可真是出乎意料。
她們要去的聚會,不會就是邪神信徒殘黨們的集會吧,那可是和桑遲的亡夫有直接關聯。
分神間,他捏在桑遲肩上的手不自覺收緊。
“遲遲……”他低聲喚她,注視着她表情懵懂地湊近自己聽有什麼悄悄話要說,還是放松手上力道,似笑非笑地問,“你不會是頂厲害的小騙子吧?”
桑遲:“?”
什麼小騙子?
“算了,既然你想去聚會,就去吧。”約書亞撫平她衣肩褶皺,“一會兒見,小壞的遲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