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世界并沒有毀滅。
李子怡的耳朵快要毀滅了。
她幾乎是反射性地從床上彈起來,兩步跳到書桌前将鬧鐘按掉了。
打了個呵欠,沒睡醒。
不管晚上幾點睡,早上都不會覺得睡夠了。但不能回床上,不然又要起不來了。
換好了衣服,她一出房門,就看到了餐廳裡已經坐在那裡的李子瑾。
“醒了?”他站了起來,“我買了早餐,快來吃吧。”
餐桌上,還是昨天那一套,油條餅包子一應俱全。
以及同款的旁邊站着的一臉期待又忐忑的李子瑾,甚至還給她拉開了椅子。
李子怡愣了愣,昨天的魔幻好像還沒有結束。
“我還沒洗漱……”
“啊……”李子瑾才反應過來,“那你先去。”
他看着李子怡點點頭,就進了衛生間。還是那樣不聲不響的模樣。
呆愣了好一會兒後,李子瑾慢慢坐了下來。
他一整夜,都沒怎麼睡得着。也不對,他從昨天早上開始,就奇怪得不像是自己。
因為覺着太奇怪了,整整一天,他都忍着沒有去找李子怡。越是忍耐,越是焦躁,這樣的焦躁,在夜自習結束後,老師一分鐘又一分鐘的拖堂裡,到達了頂峰。
他一遍遍回頭看着挂在班裡後牆上的表,心思更是早就飛走了。李子怡會不會在等自己?她會不會等得不耐煩了?會不會先走了?一個人會不會遇到危險。
他在胡思亂想間終于等到了放學,幾乎是第一個沖出教室的。
從李子怡的教室,找到教學樓下面,又找到學校門口,來回了幾遍,就怕跟她錯過了,确定她走了,才往家跑。
還好家離得也不遠。
在單元樓下,能看到李子怡亮着的房間,他這才松了口氣。
就算不能像正常的姐弟那樣可以毫無顧忌地相處,交談。他至少也希望兩人的關系能拉近一些。
可李子怡回給他的隻有冷漠。
這冷漠讓李子瑾怎麼都睡不着。
他生來就獲得了父母的全部關注與愛,父母對于他,從來都是有求必應,對于親情這種東西,他太理所當然了,甚至有時候會厭煩父母的太過事無巨細。
對李子怡呢?
他爸媽原本是體制内的,有了李子怡後,為了要自己,不惜丢了體制内的飯碗,第二年就把李子怡送到了奶奶家。
直到李子怡七歲的時候,才被接回來。
被放養的她當時黝黑的皮膚,指甲縫裡都是髒兮兮的泥土,頭發稀疏帶黃,開口就是一口方言。
這個黃毛丫頭,與下海經商後有了些錢的他們家,顯然格格不入。
李子瑾對這個姐姐的嫌棄,從那幼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小孩子有個姐姐可以撐腰,原本是很光榮的事情,但是這個姐姐,隻讓李子瑾覺得丢臉。
所以,他從來都當沒這個姐姐。
李子怡晚上學了兩年,導緻相差兩歲的兩人從小學到現在一路都是同級。大概是知道自己不喜歡她,她從不在外人面前跟自己套近乎。
想要搬過來跟自己住,大概是唯一的一次,她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