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回阿綱家裡看看嗎?”他正在吃和櫃台樣品大差不差的糖霜棒棒糖,說話有點含混。我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有什麼東西要拿嗎?”我猶豫。
相較于其他人來說我外出是方便安全一點,但如果沒什麼必要的話我也不想主動去冒險。
等了一會小牛小小聲地嘟囔。“想奈奈媽媽了……”
我:“啊?”
誰?
大概這想法已經被藍波忍耐很久了,一說出口整個話匣子就打了開。小孩開始在我耳邊叽裡咕噜,越說越快音量也控制不住。
我心疼自己耳膜想捂耳朵,又擔憂他話裡會不會蹦出什麼關鍵詞被敵人聽到。
幸好他基本在說生活瑣事,大概就是奈奈媽媽(綱吉的媽媽)對他很好人很溫柔做飯好吃從來不罵他,他很想吃牛丼飯,很想回家也很想見奈奈媽媽。
我沉默地聽着。
他不想呆在基地,想出門,恐怕也有想媽媽的原因吧。
可我不能帶他回去,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勸慰他。
理智告訴我在密魯菲奧雷的追殺計劃之下黑手黨的普通人親屬首當其沖,并且大概最先遭遇不測。山本的父親就是如此。那個和藹的大叔還是時雨蒼燕流的傳人呢,可照樣遭了密魯菲奧雷的毒手。而沢田奈奈呢?
聽藍波的描述那隻是個很傳統很普通的家庭婦女罷了。去山本家附近的時候我路過了綱吉家,在各家都飄炊煙時那棟房子還一片寂靜,她的狀況……我不想繼續往下想。
我隻能真話假話混着和他說。“可是時間不夠了啊。我們得在一個小時之内回去。”
“況且奈奈媽媽應該早就被保護起來了。上次我去的時候沒見到那邊有人生活的痕迹。”我說,“要是現在去的話又見不到媽媽,說不定還會給媽媽帶來麻煩。”
“萬一媽媽看到你,從藏身之處跑出來不就會被敵人抓到了嗎?”
萬幸。五歲的小孩被我糊弄住了。
他又嘀嘀咕咕嘟囔,“也是哦”,再過了幾分鐘就恢複了高興興奮的語氣,說現在一個小時還沒到,再去玩具店轉一圈吧。
我無語的同時又松了口氣,覺得真是孩子的臉六月的天,這情緒轉變得太快了。
然後我也變臉拒絕他。“不行。我們真的沒有時間了。”
不過回去的路上我還是勉為其難騰出了一點時間給藍波解決他的需求。
生理需求。
都走到街區了,藍波突然開始扭來扭去,我有點不妙的預感,問他怎麼了。
他說想上廁所。
我想起來他早上多吃的那塊厚蛋燒。
早知道小孩消化那麼快的話我一定會阻止他吃綱吉那份早餐。
我問他能不能堅持,大概再過十分鐘就能進基地了。
不過看他那個表情我自己劃掉了這個選項。一個轉身就往回跑,把他放在了商業街的公共廁所前面。
藍波剛下地就往廁所裡面跑,急得不看路,差點撞到一個男人腿上。
我站在男廁所外面幹着急。“欸!”
“小心點!”
一會再給自己撞個大跟頭。摔倒事小,髒了衣服換衣服就麻煩了。
然而我喊的時候小牛一溜兒早已沒了影子,就遠遠的一句話從廁所裡飄出來。“藍波大人要憋不住啦!”
Lambo……我簡直無語,如果不是手裡還有袋子,現在我手肯定已經撫上額頭。
然而提着袋子的我隻好癟嘴閉眼歎氣。
在短暫歎氣的半秒内翻了個白眼,接着往旁邊挪了挪腳步,給剛出廁所的男人讓出位置。
但那人停下了。
餘光裡一抹棕色突兀地停滞,我感到有些奇怪,往腳下看看感覺沒擋他路,于是又順着那黑色褲管往上看,想看看是不是他太壯,我挪的空間不夠他肩膀過去。
結果順着往上,我對上一雙帶着強烈探究欲望的眼睛。
五官深邃的外國人打量我。雖然男人臉上帶着細小的微笑,可那笑容讓人很不舒服,渾身發毛。
仿佛是看見獵物,胸有成竹的笑容一般。
“Lambo?”他重複,“那是你家的小孩嗎?”
我感到大腦唰地一下變成空白,然後下一個瞬間空白又都被血液充滿。
順着一股莫名但是熟悉的感覺,我視線往下移動,落到他下垂的手上。
那人右手中指上,有圈纖細,但很惹人在意的銀色。
好像是,一枚素圈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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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ssero這家夥!拉爾在基地之中疾跑,恨得咬牙。
她找遍了基地,就是沒找到Passero,她甚至聯系了草壁!那隻麻雀總往隔壁基地跑,她不是不知道!
但草壁的回答是Passero也不在風紀财團的基地之内。
心中隐約的不安成型,并且逐漸轉變為奇異和憤怒,而這種情感在她踢開Passero房間的門,發現放在枕頭下面的戒指之後變得愈發明顯。
她怎麼敢帶雷守出門?!
不知道是身體愈發虛弱支撐不了這樣速度的奔跑,還是因為怒氣在胸口不斷沖撞,拉爾感到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她喘着氣,一把推開監控室的大門。
“強尼二!”她大喊,“調各個出入口的監控,快!”
趴在監控室打盹兒的強尼二猛地坐直。
“欸欸欸——?為什麼……”
“不用了。”拉爾說。
她擡頭對着大屏幕上的一格監控畫面,嘴緊緊地抿成一條線。
屏幕右上方的一格畫面裡,被人抱在懷裡的戴有牛角的孩子十分吸引人注意,更引人注意的是懷抱着他的女人似乎正在和人對峙。
畫面一閃,拉爾看到Passero對面的男人掏出了東西。
陽光下那東西閃光,顯露出方方正正的模樣。
匣子!她驚呼,“密魯菲奧雷!”
下一秒,男人手極快地按到匣子之上,監控畫面猛烈搖晃,好似有狂風驟起。
Passero艱難地後退但似乎被風阻擋住去路,裙擺被大風刮起,整個人在風力搖晃,最後抱着藍波摔往裙擺揚起的方向,摔到那個密魯菲奧雷的懷裡。
然後監控畫面閃爍了兩下變成漆黑。
“這,這好像是電路被風刮斷了……”強尼二弱弱地說。
拉爾打斷他的解釋。“是雲屬性。”
強尼二不知道這和他剛才說的話有什麼關聯,但隻見拉爾眼睛一眯,拉下護目鏡,緊接着鬥篷一甩房間裡就沒了紫發女人的身影。
房間裡餘下一句尾音。“我去把他們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