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突然想起松田曾說過的這句話,彼時他們直面炸彈,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松田那家夥尚且可以風輕雲淡地說出這樣的話,而當下,面對的是遙遠的、飄渺的預言,降谷卻難免焦躁。
難道是我的定力比不上松田那家夥嗎?降谷撐着頭咂摸,不服氣地搖了搖頭,他不認為自己是個心浮氣躁的人,在組織這一年他也不止一次與死亡擦肩而過,但他永遠能淡定地化險為夷——就如同在洗衣店拆炸彈那回一樣。
但是這次多少有些不同。
區别大概就在于——“未知的前路”和“預定的結局”二者有本質上的區别。
關于松田、萩原的命運遠山醫生至少提及一二,但他最擔心、也最無法想象的,關于諸伏的命運除卻“自殺”兩個字卻沒有任何解釋。
諸伏為什麼會自殺?他遇到了怎樣艱難的境地?他死前那一刻在想什麼?
降谷警官在這靜谧的夜中突然有種無法遏制的沖動。
他拿出手機,隻遊移了一瞬,便撥通了串他牢記于心卻一年沒有撥打的号碼,手機裡傳來接線前的“嘟——嘟——”的聲音。
每一秒都格外漫長,降谷靜靜數着秒數。
21秒後,電話接通。
降谷沒有說話,那頭便也沒有聲音。
最終降谷先開口說話:“那個……”
“zero?出什麼問題了嗎?”電話那頭的聲音帶着惺忪的睡意,但又不乏警惕。
聽到這久違的聲音,降谷感覺自己漸漸安定了下來,自從聽到遠山心聲後産生的急躁感也随之消解。
不管前路怎麼樣,至少現在,這些人還在身邊,還都好好活着,有呼吸,有心跳,他們還有遠山醫生這個劇透神器……
即使那樣糟糕的未來曾經發生過,降谷警官相信,一切都會有所改變,他相信自己,也相信這群同伴,他們總會找到改變命運的方法的。
于是他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然後有輕輕笑了笑。
“我說景,”他以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口吻說,“你……别自殺啊,相信我,所有事情都會好起來的。”
“哈?”一向情緒平和的諸伏發出了松田常用的單音節。
“沒什麼,就當我腦子有病吧……”降谷單手合上電腦,放松地躺在了床上,周遭陷入一片黑暗,遲到的困意也漸漸爬上眼皮,“晚安,景。祝我們好運。”
說罷,電話挂斷,折騰了一晚上的降谷警官終于在此刻收獲平靜,沉沉陷入無夢的睡眠。
不過,東京市的某個角落,另一邊,眼睛甚至還沒習慣強光的諸伏盯着手機屏幕,看着突然打來又突然挂掉的電話發呆。
什麼情況?要是重要事件降谷不至于說這麼些謎語,難道是他那邊遇到了什麼困難?
諸伏有些疑惑,但等了半晌也沒有其他消息,他遂權當剛才做了個夢,準備繼續享受下半場睡眠。
然而他剛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态,手機又突然震動起來,諸伏手忙腳亂爬起來,還以為是降谷那邊有什麼重要訊息,結果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意外的聲音。
“諸伏,是我,伊達。”
“班長?”諸伏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
“那個……”伊達似乎有些難得的忸怩,猶豫了半晌最後說出來一句,“好好活,諸伏,别想不開,我們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然後挂斷了電話。
“哈???”諸伏眯着眼睛看向刺眼的手機屏幕,确實是班長的号碼沒錯,降谷就算了,怎麼一向最靠譜的班長也在說這些亂七八糟的?
他們這語氣怎麼像是覺得他不想活了一樣?這群家夥大晚上到底要發什麼瘋?
不過諸伏無暇去管,明天還要起個大早做任務,睡眠對他非常重要,他再一次放下手機,沉入夢鄉——
第三次手機震動正是在這個時候響起,不過這次不是電話,是一則短訊。
“遇到什麼過不去的坎一定要和我們說啊,我們幾個一起的話,總能解決的,【愛心】【愛心】【笑臉】。雖然怪肉麻的,但萩說的對,喂,我們都得平平安安的啊!——from萩原&松田”
“?????”諸伏警官看了看牆上的挂鐘,此時似乎的确是淩晨五點,于是他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懷疑。
諸伏警官在某個睡得香甜的夜晚被迫失眠。
諸伏警官宣布他這輩子最恨謎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