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垂葶是淨心館執事,她幫符盈塗完手臂上的膏藥後,便去處理醫館中其他傷重的病人了。
留下符盈和晏回青兩個人相對無言。
外面似乎在下雨,有淅淅瀝瀝的雨滴砸落在窗子上,發出清脆落珠的響動。濕潤泥土與青草的清新氣息混進醫館的苦澀藥香,符盈捂着鼻子打了個噴嚏。
“冷了?”晏回青瞥過她揉着鼻子的樣子,好心去關上了窗戶,手指微動,施了個增溫符。
符盈點點頭,她體内的蛇毒性寒,沒排幹淨的情況下她确實感覺比平時更冷一些。
關于晏回青剛剛提到的問題,她沒多想便點頭同意了:“好呀,那就麻煩小師叔了。”
如果認真算起來,這段日子裡符盈在淩雲峰和雲海峰待的時間差不了多少,前者隻是多了晚上睡覺的時間。
符盈并未覺得在這兩個地方有什麼不同。
她從旁邊扒拉了一件外袍披在身上,和他談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小師叔,你那天怎麼會去靈獸園啊?”
小師叔有多不願意下山幹活,符盈早在很多天前就已經領會到了。
她想到了餘渺或者公林靜,也想到了靈獸園師姐,甚至還想到了她師父,就是沒想到最後來找她的是小師叔。
晏回青正在翻閱溫垂葶留下的醫書,目光在雙響黑蛇的毒性上停留,聞言随口答道:“靈獸園的禁地封印松了,想讓我幫忙加固一下。”
這件事情是半個月前交給他的任務,隻不過晏回青那幾天懶得去。後來是靈獸園執事又親自來找了他一趟,他才下了山,結果就碰到了奄奄一息的符盈。
隻能說他和這小師侄确實有點緣分。
【哪怕沒有你,她也能活到很多年後劇情開始時的。】
系統委婉道:【你是不是有點太自戀了?】
晏回青冷笑:“我就看不慣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受傷不行嗎?”
系統閉麥了。
他提到了陣法,符盈瞬間就想到了當時困住自己的兩種陣法,連忙問道:“小師叔,你能追蹤到當時入口處的陣法是誰布下的嗎?”
她在心中估量了片刻,又道:“我隻能認出陣法的類型,但我解不開。”
如果不是時間太過緊張,她也不至于選擇去和兇暴的妖獸殊死搏鬥。
“不完全是陣法。”
晏回青輕輕揮手,寬大衣袖落下的同時,兩個巨大的陣法在空中展開。
它們呈現疊加的狀态,一深一淺的陣法紋理微微泛着藍光,邊緣處細細密密的符文在緩慢地轉動。
符盈一眨不眨地盯着半空中的陣法,幽幽跳動的藍光倒映在她的眼眸深處。
“從最後結果上來看,一個是高階隔音陣、一個是高階封閉陣。”
男人站起身,用手指關節輕叩半空,無聲的波浪蕩起,整整一人高的陣法碎成水滴落下,彙成兩張透明的符箓緩緩升起。
“你阿爹有沒有教過你将陣法直接壓縮進符箓,再通過符箓将陣法施展出來?”他問道。
符盈搖搖頭:“沒有。”
“我想也沒有,”晏回青沒有驚訝,元水仙君謝疏竹算是個相當正派的陣法師,“這種玩意兒一般都是拿出去賣錢的東西,陣法師自己用隻會嫌麻煩。”
“一張最低階的納靈陣,也能被炒到五十塊中階靈石。”他神色淡淡的,随口道,“你要是缺錢花了,也可以去賺個外快。”
符盈十分懷疑她小師叔這麼熟稔是因為他自己就幹過這種事。
“簡單來說,”晏回青本來想讓她過來,又想到這位還是個虛弱的病人,便直接把符箓送到了她的面前,“你可以理解為困住你的是一次性陣法。”
“使用者隻需要用靈力催動符箓便可完成布陣,而布下的陣法不會有這人的靈力。”
符盈拽着外袍,總結道:“所以想要殺我的那個人并不是臨時起意。”
她的腦子飛速思考,閃過之前的一幕幕零碎畫面。
她問道:“我下去時沒有察覺到入口處有符箓存在,但當雙響黑蛇沖出陣法讓我想要離開時,陣法就已經存在了——是有人中途來過嗎?”
晏回青重新坐回位置:“不一定。”
“那個人可以提前将靈力儲存到符箓之中,覺得時間差不多時就催動靈力,一樣可以達到隔空施展陣法的效果。”
“那這就意味着那個人的修為比我高,或者是用了什麼隐藏靈力的術法,”符盈既然可以看到靈力走向,她對靈力的感知自然非常敏感,“因為我當時沒有覺得有第二個人的靈力存在。”
她越想越順,語速飛快地接着補充:“那個人對雙響黑蛇也動了手腳。”
符盈的眼睛一點一點亮起,她細細回憶着自己之前覺察到的異樣:“雙響黑蛇的性情溫順,很少暴躁。但它當時甯願拼着身死的可能都要撞碎陣法出來,而且還是目的明确地要殺死我,這絕對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