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沈之禾也不管那婦人,繞過推車踮着腳将那塊木牌挂在推車前頭的欄杆。
心中思量着這幾日的客戶定的單子,思忖着明日去周家前,還得将預定的單子清了,沈之禾坐在推車後,一手撐着下巴,如今生意倒是愈來愈好,眼下隻是賣些朝食與東坡肉便有些忙不過來,若再将這糕點的生意做了起來,自己恐怕分身乏術。
看來是時候買個幫手了,說起來,這王家有幾日未給自己送賬本了,正好自己今日要為他們準備後五日的豆腐腦,到時還得叮囑他母子二人幾句。
臨近午市,街邊賣朝食的攤子緩緩撤去,而那賣油酥餅的婦人瞧着沈之禾不願搭理自己的模樣,心中不喜,暗自腹诽,這小娘子還未去周家呢,竟就這般瞧不起人,若是真讓她去成了,那豈不是眼高于頂。
那婦人眼珠子一轉,似乎想到了何事,着急忙慌地收拾着攤位上的東西,随即朝城西走去,她前些日子聽當家的說,他家那妹子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也開始做起了吃食生意,似乎做得還挺不錯,今日恰好有空,她且去瞧瞧。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沈之禾瞧着推車上剩餘的八塊糕點,久久無人問津,隻得無奈歎了口氣,心中暗道看來今日賣不掉了,她站起身子,将原本還燃着炭火的爐子熄了,随後蓋上蓋子。
“之安,我們走。”她探頭瞧着已然搬起矮凳等着自己回家的沈之安,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溫暖的笑意。
年關将至,街邊不少商鋪早早挂上了紅色燈籠,皚皚白雪中點綴着不少紅色,瞧着便是一派喜氣洋洋。
沈之禾心中惦記着明日的訂單,低頭囑咐沈之安跟好自己,便朝集市走去,如今正是午歇時分,原本應當熱鬧非凡的集市,眼下隻有寥寥幾人。
她循着先前的記憶,行至先前賣豬肉的攤位前,隻見那攤主仰躺在藤椅上,臉上蓋着一把不應景的蒲扇。
“黃掌櫃,今日可有新鮮的五花肉?”沈之禾屈起指節,輕叩案闆。
聽得動靜黃屠夫,擡手取下蓋在臉上遮擋太陽的蒲扇,随即眯着眼擡頭望向眼前之人,隻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是何人,畢竟他這鋪子每日來往之人極多,哪能個個都記得住。
“小娘子若是要新鮮的五花肉,需得晨起早早來我這鋪子,那時的豬肉都是剛宰不久的,眼下這五花肉說新鮮也算新鮮,您瞧瞧,若是要我便便宜些賣給你。”黃屠夫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粗粝的指尖捏起一塊分量不輕的五花肉,丢到沈之禾眼前。
他也是稀奇,這小鎮地處邊疆,養牛羊的人家不少,故而相較于中原地帶,這牛羊肉的價格還是比較便宜的,而那豬肉不管怎麼做都是一股騷味,每日宰上一頭豬,這肉都賣不掉,可眼前這小娘子不買牛羊,上來便要豬肉,且還是要的最貴的五花肉,倒是十分少見。
沈之禾翻看着眼前的豬肉,瞧着還算新鮮,應當是今日晨起宰殺的豬,“掌櫃的,給我切上十斤,你這可有豬下水與筒子骨?”
聞言,黃屠夫切肉的手一頓,詫異地擡頭望向沈之禾,若是要筒子骨他尚能理解,畢竟那骨頭湯炖出來的還是不錯的,也時常有人來買,但那豬下水,腥臊味十足,在他做屠夫這二十餘年,從未有人問過此物。
他遲疑片刻,“小娘子要那豬下水何用?”
“自然是做吃食,掌櫃的不知,那豬下水處理好後,可是一道美食。”沈之禾回憶着後世的酸湯肥腸米線,酸脆爽口的酸菜配上鹵得香噴噴的肥腸,那一口下去,真是千金不換,說起來這些日子忙過了頭,也不知自己前些日子腌制的酸菜如何了。
黃屠夫一時無言立在原地,張了張口複又閉上,轉念一笑,反正那豬下水也沒人要,放着也是回去喂雞鴨,不如便賤賣給這小娘子,還能賺幾個銀錢,“小娘子,我同你說句實話,這豬下水,從未有人買過,你若是真要,我便宜些給你,不過眼下我隻有一副豬下水。”
“那便勞煩掌櫃的了。”沈之禾心中一喜,今日買了不少食材,原以為要費不少銀錢,沒曾想這掌櫃的竟是個厚道人。
沉吟片刻,沈之禾取過一個油紙包,遞給那黃屠夫,笑着道:“掌櫃的,這是我自己做的糕點,您嘗嘗。”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沈之禾總算将食材買好,牽着沈之安路過一家賣糖棗的小攤,那甜滋滋的香味順着風飄到沈之安鼻尖,一時間便走不動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