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剛6點多闫諾的爸爸就出門了,沒有像往常一樣給她和媽媽做早飯,也沒有在家吃早飯。
闫諾昨天晚上生的氣,睡一覺也并沒有得到排解,甚至多了頭疼,她帶着情緒起床,連和媽媽也沒有說幾句話,就草草地吃了早餐,開始國外學生的線上連課。
上午的課上得并不安生,因為要換自來水管道,水表外接,方便清算老舊小區住戶的水費,樓道裡施工的聲響,還有昨晚和今早的事情都加重了她心裡的煩悶和焦躁。
早上闫諾本來想去家附近的酒店上課,但媽媽不讓,可能也怕闫諾因為跟爸爸賭氣,找個借口索性住在酒店不回來。也可能隻是純粹心疼錢,覺得不必要。
“去什麼酒店?我出去跟他們商量一下…”
“媽,你别…”
沒等她說完,媽媽就開了門,“師傅,能商量下嗎?”
對面操着外地口音的男人帶着不耐煩,語氣并不像好說話的人,甚至帶着沖,“怎麼事兒?!”
“孩子等會兒上網課,你們幹活兒能不能小點兒聲?把這個管兒别放在我家門口炸。”
“我一會兒就完事兒了哈!一會兒就完事兒了,我還得幹活呢…”男人隻想把自己的工作趕快做完,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帶着急躁想快點兒結束,和這個在他眼裡“沒事兒找事兒”的女人的對話。
“師傅,你這麼說話就沒意思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嗎?”
“你跟我商量什麼商量?!我還幹不幹活了!”男人提了嗓門兒,态度更加蠻橫。
“好了,媽,算了,我等會兒跟學生解釋下,沒事兒…”闫諾的媽媽雖然滿心不快,但是考慮到闫諾上課的時間快到了,也并沒有跟他糾纏,但确實是被氣到了。
“媽,我都說了不讓你開門,人家幹的是公活兒,還能因為你一戶要上網課給你行方便嗎?你沒事兒去招惹他們,還惹得自己生氣幹嘛?”
闫諾并不認同媽媽的做法,有時候她覺得她的父母是兩個極端,如果說爸爸是脾氣暴躁,情緒不穩定。那麼闫諾的媽媽對她一直有着某種控制欲,還有凡事都要替她抗替她做的寵溺,但這也是一種窒息。
比如以前去火車站送行的時候,直到檢票還争搶着幫闫諾拿行李,闫諾從來不是一個嬌氣的孩子,但媽媽這樣的行為,在别人異樣的眼光下,把闫諾活活兒誤會成了巨嬰。
還有畢業後不同意她去U市發展的人,其實并不是爸爸,而是媽媽,她甚至說出了闫諾去U市工作就是不要她了這樣的話,總是想把女兒拴在自己的身邊,可能也是因為闫諾是她生活裡,不多的正面精神寄托吧。
今天的事情,雖然施工的工人态度确實有問題,但闫諾覺得媽媽提的這個要求多少有些自私,甚至讓她覺得尴尬。
“好了!你别說我了,行不行?有沒有完…”媽媽的情緒也多少有些失控,在這點上闫諾覺得她跟爸爸一樣,年齡越大,越讓人說不得,特别是被自己的孩子說教。
中午11點課程結束,媽媽也掐着時間做好了午飯,這要是闫諾以前一個人在U市,估計就外賣随便解決了。有時候甚至上課忙起來,飯也不好好按時吃,直到胃開始難受才後知後覺。
後來有了允晔逸,即使他忙到自己忘記吃飯,也會記得幫她點好餐,督促着她按時吃飯,隻不過以後可能再也不會這個樣子了…
吃飯的時候,媽媽對于今天早上的男人又嘟囔了幾句,但她不知道的是闫諾敏感脆弱的神經,早已經受夠了這些生活裡的家長裡短。
她已經不想再承載任何負面的情緒了,她甚至覺得跟這個家有關的一切,都沒有太多好的事情,從房子到人,都是陳舊的,沒有改變的希望。
媽媽一直在說,她一句話也沒回應,隻是聽着,媽媽從早上的男人,說到房子、說到對爸爸和奶奶一家人的不滿,抱怨和吐槽。
直到她說道:“小諾,你說你昨晚跟你爸一般見識幹什麼?又不是訓别人,那是你爸,怎麼說都是長輩,他就那臭脾氣…發起瘋來什麼話都說…”
“長輩怎麼了?長輩做錯了事情就不能說嗎?再說他做的那些事情哪有一點兒長輩的樣子?我姑和我老叔他們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你就是太慣着他了,他才總是這樣,不覺得是自己有問題。”
媽媽的話讓闫諾覺得她做的這些鬥争都是徒勞的,一個願意打,一個願意挨,她卻費力不讨好,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沒有保護好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保護好我。你願意跟他過就跟他過,我是一天都跟他相處不來,還有這個家,我多待一天都難受,這不是家,我後天就走,就回U市去…”
闫諾帶着委屈眼淚流了下來,她的心裡還有一句讓她難受的話,沒有說出口,那就是“我也沒有保護好你。”
媽媽看她情緒激動的樣子,也知道女兒在這個家受了不少委屈,便沒有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