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此設宴,一是為慶祝父親沉冤得雪,我程家大仇得報,一是為感謝多年來各位對我的照顧。”
程梓第一個面向恩師林涵:“如果沒有師父救我性命、教我武藝,就沒有今日的我。程梓,拜謝恩師。”
林涵笑着舉杯,一飲而盡。
第二杯酒,程梓面向豫王夫婦:“我在京城時時受到王爺王妃的照拂,王妃待我如親子,從來都是阿祾有什麼我也有。師父給了我一個家,王妃給了我家的感覺。在此,程梓謝過王爺王妃!”
“别那麼客氣,你既是我姑母的徒弟也就算是我的弟弟,照顧你是應該的。”
豫王也插了一句:“沒錯,你也算是王妃的弟弟。”不知有意無意,豫王把“弟弟”這兩個字咬得挺重。
程梓似乎是沒有感覺到豫王的重音,又斟了一杯酒面向林峄夫婦。
“二老是師父的親人,也是我的長輩,當年讀書時勞煩二老費心。程梓在此謝過二老的悉心教導。”
林峄也欣慰地看着程梓:“你在讀書上頗有天分,今後若是能繼續讀書,将來科舉考出來也會像你父親一樣為一方父母官。”
程梓笑了:“多謝林大人提點。隻是我已經習慣了無拘無束的江湖生活,廟堂未必适合我。”
林峄也點頭,贊同程梓的話:“人活一世,自然要尋找适合自己的道路。”
謝過了在座的所有長輩,魏祾以為可以開席了。她拿起筷子準備聽長輩們表示可以吃飯的時候,卻見程梓面向自己端着一杯酒。
“這一杯,謝過阿祾。”
魏祾靜靜地看着程梓,好似再等他下一句話。結果程梓就說了這麼一句,直接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魏祾蹙眉:“就這麼一句?”
程梓已經坐了下來,聽魏祾這麼問,他反倒有些訝異:“對呀,怎麼了?”
魏祾抿嘴。行吧,一句就一句吧。畢竟前面都是長輩,多說一點也是應該的。
程梓這一圈酒敬完了,大家這才開始吃飯。一家人坐在一起,不必講什麼客氣,雅間裡其樂融融。
在書院裡待了一天還剛考完試的魏祾是真餓了,夾了個牛肉丸子分開兩半,一半喂給了手邊的魏祉,剩下一半塞進了嘴裡。正嚼着丸子呢,身旁的程梓突然說一句:“其實我不該向你敬酒的。”
魏祾轉臉,不解地看向他。
“你看,我師父是你外姑祖母,我和王妃是一輩人,你和阿祉是一輩人。”程梓的笑容有些欠揍,“按理,你該喚我一聲師叔。”
魏祾輕笑一聲,向程梓舉起酒杯:“師叔,侄兒敬您。”
沒想到魏祾來這麼一出,程梓的笑容都凝滞了。
“寝不言寝不語,師叔您用膳。”
魏祾沒再理他,給魏祉和自己碗裡都添了塊炙羊肉。
被那一句幹脆的“師叔”噎得說不出來的程梓頗為無奈,他伸出筷子去,準備夾一顆蝦球時,不巧和另一雙筷子碰到了一起。他一擡眼,就見對面那雙筷子的主人是滿面微笑的豫王殿下。
程梓回以微笑,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說起來,他不是很喜歡豫王的笑容。雖然豫王哪怕上了年紀也依然模樣俊秀,可那笑容怎麼看都覺得陰恻恻的,看得他心裡直犯怵。
程梓迅速收回筷子,示意長輩先請。
桌子的另一邊,林涵将豫王同程梓的暗暗較勁看在眼中,看着湊到魏祾耳邊說悄悄話的程梓,會心一笑。
這一夜,廣雲樓内賓主盡歡,用過晚飯後衆人各自回府。程梓這幾日都住在豫王府上幫着盯魏祉練基本功,所以也一并上了豫王府的馬車。
他本來習慣坐在魏祾的旁邊,結果他剛坐下,豫王就把魏祉硬塞在了他倆中間。
魏祾倒是歡歡喜喜地把魏祉摟進懷裡,程梓暗暗瞄了豫王一眼,又見到了那陰恻恻的笑容,下意識往魏祾的身後躲了一躲。
魏祾看他。
程梓又湊到魏祾耳邊說小話:“我真的覺得王爺對我有意見。”
魏祾也擡眼看向豫王,覺得程梓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一直都笑得陰沉麼,你别那麼敏感。”
程梓狐疑,真的是自己太過敏感了嗎?
*
第二日下學後,魏祾和江映月一同回了江府。向江夫人問過安,三人正坐在一起說話,聊着維州的風土人情時,江惟秋來了。
江惟秋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身後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是前些日子才在大理獄中見過面的魏祯。
“原來如此。”魏祾放下茶碗,直視着江惟秋,“需要我做什麼?”
江惟秋也不客氣:“想請郡主問程少俠借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