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白轉頭看向商愉,商愉一臉茫然,沖着他無聲無息地搖了下頭。
杭真急了,立刻提醒他:“你忘了?上次火災之後我們住在一起的那天晚上,你醒過來發現我不在,我出去見到的人就是孟長赢。”
商愉還愣着,杭真繼續提醒他:“回來的時候,在樓下,你看到我跟别人在說話,所以沒有出來叫我,那個跟我說話的人就是孟長赢啊,你忘了嗎?”
杭真又想到一件事,摸出手機,打開相冊,找出那天晚上拍的那張孟長赢離開的背影照片給路知白看。
“就是他,如果他不存在,我怎麼可能可以拍下他的照片呢?對不對?”
路知白看了一眼那張照片,裡面确實存在一個男人的背影,不過背對着鏡頭,很遠,很小,看得不是很清楚。
發現路知白最終還是看向自己,商愉點了下頭。
“确實,我見過他們兩個在樓下說話,我見到過那個人,但我不知道他就是你們說起的孟長赢。”
路知白的眼神也變得疑惑起來,不過與此同時,他輕輕松了口氣,“如果是這種情況……”
他輕笑了一聲,道:“這樣的話,看起來,應該是有個人故意用孟長赢的身份騙了你,如果你沒有得臆想症……這件事倒是讓人放心了。”
杭真皺着眉頭,“什麼叫做‘如果’?我當然沒有得臆想症。”
他想到“孟長赢”,還是不相信那個跟他各方面都很合怕的隊友騙了他。
杭真不死心地問路知白:“你确定躺在太平間的那個才是孟長赢?難道沒有同名同姓的可能嗎?”
“我确定。”路知白笃定的語氣徹底湮滅了杭真内心微薄的希望。
“同名同姓的人這世界上不少,但同名同姓還都住在我們醫院,不可能,住院記錄了隻有一個孟長赢,背景資料齊全,反而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你難道沒發現,他都是順着你的話往下說自己的故事麼?”
杭真沉默下來。
路知白說的沒錯。
他在路知白這裡聽說了“孟長赢”命不久矣的消息,立刻去跟那個“孟長赢”證實,得到的回答是,他被人監視,或許正在被人謀害。
如果杭真不說,“孟長赢”可能不會提。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孟長赢”在面對他的時候說的那些話裡,有能聽的實話麼?
啊,頭好癢,感覺要長腦子了。
杭真累了,歪倒在床上。
商愉坐在他身邊輕聲安慰他:“發現他騙了你總比一直沒發現好。”
他說:“那個人處心積慮對你說了那麼多謊話,還刻意對你隐瞞了自己的身份,借用别人的身份來接近你,肯定是想從你這裡得到些什麼,現在你提前發現了,起碼可以及時止損。”
杭真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他實在想不出來“孟長赢”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東西。
他孤身一人,身無長物,有什麼東西值得他那麼處心積慮來接近的呢?
“對了!”杭真突然打了個響指:“我想起來了!”
路知白和商愉都看着他。
“那天遇到的那兩個小孩兒,其中有一個叫亮寶,另一個一直在哭,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路知白輕輕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明天我會幫你查查看的。”
“……”
其實現在既然已經确定了“孟長赢”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查到那兩個小孩子也沒什麼意義,就是說,如果查出那兩個小孩兒住在哪裡,如果他們還沒有出院,可能會知道“孟長赢”到底是誰。
杭真說想自己一個人待着,但路知白和商愉都不同意。
“我精神沒問題。”杭真覺得今晚的路知白嚴謹得有些離譜,“如果你現在還認為我也得了那什麼會傳染的臆想症,隻能說明小魚老師和我一樣。”
“放心,我相信你精神沒有問題。”
路知白開口道:“但是那個騙子居然借機私下接近你,你和他還單獨見了那麼多次面,想想真是有點可怕,我認為你還是不要一個人待着比較好,讓商愉陪着你吧。如果他出現,你們至少有兩個人可以應付他,還可以召喚我。”
杭真:“……”
路知白到底是敵是友杭真已經分不清了。
他實在沒想到在這個世界居然……
好歹待了這麼久了,但目前來說最像男主的三個人,居然沒有一個是讓他可以絕對信任的。
今晚之前,他都以為自己和“孟長赢”是一隊的,就算沒有感情戲,最起碼也有隊友情。
誰知道還沒見到人,人就塌了。
杭真困得不得了,但睡不着,商愉也沒睡,問他沒事吧。
“……沒事。”
其實杭真的心情真的有點難以言喻。
但想起來因為被虛拟世界裡的一個數字生命欺騙了,本來應該是憋屈和憤怒大過難受的,但現在居然是心裡的難過大過了憋屈和憤怒。
杭真一直不認為自己是個容易對陌生人投入感情的人,他對“孟長赢”的信任……他自認為是建立在“看到同樣的世界”這個基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