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越連夜下單了一個電動輪椅，推着厲廷琛往沈清如面前一放，跑走了。

沈清如正在試圖給林颦打電話，說去停車讓她在這裡等一會兒的林颦過了十分鐘了還沒有出現。看到厲廷琛的瞬間，她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

厲廷琛：“我不想離婚！”

他怕沈清如又說出什麼拒絕他的話，搶在她面前開口。

幸好遊樂園被刑玉期包場，附近都沒什麼人，不然他這一嗓子怕是要引起聚衆圍觀。厲廷琛低頭，用正常聲音重複一遍：“我不想離婚……”

“……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意，我都可以改的。”

厲廷琛知道自己的話很像是虛無缥缈的空頭支票，但他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你現在就可以說出來，我們約法三章好不好？”

“我也不算特别差，也許再多相處一段時間……”說讓沈清如喜歡自己，似乎太強人所難了。

厲廷琛輕咳一聲，還是抱有希望：“至少你現在也沒有喜歡的人……”

他的聲音減微漸弱，末了，小心翼翼地擡眼：“應該沒有吧？”

不看不要緊，這一擡眼，他才發現沈清如站在原地，妝都快哭花了。

“别哭。”厲廷琛不熟練地操縱着輪椅駛向沈清如的方向。

“你要是不願意的話，”厲廷琛苦笑一聲，“也沒……”

他想說沒有關系，可是聲音哽在喉頭，死活說不出口。

“有了，”沈清如抹掉眼淚，“我有喜歡的人了。”

厲廷琛覺得自己的心一寸一寸地碎掉了，他手忙腳亂地掏出紙巾遞給沈清如，卻隻看看對方的指尖。

他不想知道沈清如說起自己喜歡的人時，表情是露于言表的愛意還是小女兒态的高興。

一點也不想。

“從兩年前他救了我時就開始喜歡了，我想跟他結婚，組建家庭，過平凡又幸福的生活。”

“嗯。”厲廷琛從嗓子裡擠出一點聲音回應她。

“睡不着覺的時候我偷偷想，他工作很特殊，肯定不能常回家，我得覺悟高一點才行……還要照顧好兩邊的長輩，肯定需要很多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

“嗯。”

厲廷琛心裡酸酸的，他想什麼特殊工作連家都不能經常回，誰知道在緬甸搞電詐還是在金三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啊。

連自己的爹媽都需要沈清如照顧，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丈夫。他媽媽就不會需要沈清如照顧。

“所以，”沈清如深吸了一口氣，“我從蕪城市醫院轉到了遠志。”

“嗯。”

想了想，厲廷琛又說：“讓他換工作也行吧。”

幹嘛要讓沈清如讓步。

沈清如：“厲廷琛，你喜歡我嗎？”

從小到大，她問過很多遍這樣的話。有些人真的好煩，隻是追求卻不明示，害得沈清如連正式拒絕的理由都沒有。所以一般，她問這句話的時候都是煩不勝煩的心态。

可是這次不一樣，她又雀躍又忐忑。

“是，”厲廷琛磕磕巴巴地說出很單薄的語言，“我喜歡你。”

她一定是要正式拒絕我了。

“那年訂婚宴，你在哪兒？”沈清如問。

蕪城市醫院。他記得很清楚，那是一起很危險的醫鬧，一個攜帶危險物品的人劫持了醫院值班的醫生。因為市醫院和訂婚酒店之間離得太遠，他結束任務之後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趕到。

那是沈清如不幸的開端。與他的婚姻是沈清如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污點。

“你記得那個醫生叫什麼名字嗎？她去找過你幾次，但你都沒有見。”

厲廷琛混沌的腦子好像抓到了什麼微弱的可能性，他驚訝地擡頭：“那個人……”

“是我。”

沈清如說：“這就是我沒有出席訂婚宴的原因。”

“原諒我吧，厲廷琛。”

厲廷琛仰着頭，早上的陽光穿過沈清如的發絲，給她籠上一層神聖又溫暖的光。

哪裡是他要原諒她，明明是她在赦免他。

“所以你喜歡的那個人……”厲廷琛欣喜若狂，不敢置信地問出聲，“是我？”

……

躲在角落的周汝越看到不遠處兩個身影交疊，伸手捂住了自己和刑玉期的眼睛。

“走吧？”刑玉期說。

從手指縫裡偷窺的周汝越：“再看會兒。”

“嗯？”

“咳咳，我說，我們先觀察一下撤退路線，别碰到林颦他們。”周汝越合上手指縫，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想先玩什麼？”刑玉期問。

“這個……”周汝越從口袋裡掏出一卷小紙條，這是他在網上找到的情侶約會攻略。

“一共三十八條，你選一個？”周汝越反問刑玉期。

刑玉期：“……”

刑玉期：“你确定一天能把這些事情全做完？”

“所以讓你挑嘛，抽盲盒，夠有新意吧？”

周汝越揚起濃眉，顯然對自己提出的建議很滿意：我怎麼這麼會談戀愛？這也算一種天賦異禀吧？

刑玉期審慎地思考了一會兒，說：“第一個。”

“第一個，讓我看看……”周汝越小心翼翼地拉開一點紙條卷，把上面的字展示給刑玉期看。

“在遊樂園鬼屋裡任選一個主題手牽手通關。”

“走吧，”周汝越牽起刑玉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