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
“在哪兒買的?你和小越上班方不方便啊?”
“方便方便,”周汝越慌忙打斷,“城市之心,生活之巅,綠意盎然,自然家園,毗鄰繁華商圈,坐擁水岸生活。”
“吃菜吃菜,”他提起公筷給每個人布菜,“好久都不來了,師母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他塞了一嘴雞翅,睜着眼說瞎話。
在楊老爺子家裡待得雲裡霧裡,吃完飯又聊了好一會兒,周汝越卻一直插不上嘴。
一直到趙老師要去赴老姐妹麻将局,他們才總算從楊教授那裡脫身。
“老師說你跟我們一起去暑期實踐?”
刑玉期擡頭盯着電梯的層數,好像參透了什麼數字奧秘似的,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
“我怎麼一點都沒印象?”周汝越皺着眉。
他終于把疑問問出來:“你們剛才聊的,真的是我?”
“我們在上大學的時候就認識嗎?”
“一起吃過飯?”
“還一起淋過雨?”
這句問得好像故作憂傷的文藝批,周汝越覺得有點羞恥。
“我們怎麼認識的?”
“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
“我難道出過什麼車禍?”
這猜想是韓劇風。
“那次你說讓我去查查腦子,是真覺得我腦子出了問題?”
他的疑問一個接着一個蹦出來,刑玉期卻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
周汝越拽住他的手腕,晃了晃。
像是在撒嬌。
晃得他的心一抽一抽地痛。
“我不知道。”
刑玉期聽見自己說:“我不知道,周汝越。”
“那……”周汝越皺着眉,說我還是去趟醫院吧。
“你要聽嗎?”刑玉期打斷他,“我講給你。”
他終于舍得低下頭,和周汝越的眼睛對視。
不記得是什麼時間的事了,那天周汝越想刑玉期的眼睛好像是一泓清泉。
澄明,清澈得什麼都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變化的原因,他現在覺得這汪泉深不見底,快要把他吸進去似的。
“好。”周汝越鬼使神差地回答,畢竟刑玉期看起來确實有很多話要說。
兩個人手裡提着被楊教授夫婦二人硬塞回來的禮品,一步一步地走下樓。
樓梯有些窄,兩個人錯開,刑玉期走在前面。
周汝越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盯着他的後腦勺看。
這人,說要講給他聽,卻又什麼都不說了。
“刑玉期。”他忍不住叫他。
“耐心點。”刑玉期回他。
刑玉期說着,繼續向前走。
“刑玉期!”
他走到居民樓的出口,下午溫暖的陽光灑進來。刑玉期站在光裡,催他:“跟上。”
逆着光,周汝越看不清他的臉,刑玉期卻将他表情的每一處微妙變化盡收眼底。
抿着唇,眼睛裡是不贊同,好像有些嗔怪,但沒有生氣。
“回家吧。”
如果周汝越沒生氣的話,他想等到回家再講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