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驚膽戰數了好幾天日子,每次出門碰到下雨,周汝越都撐着傘勃然小怒一下。
不敢怒發沖冠,怕把雨傘頂掉了挨淋。
星期六中午,天氣果然如預報的一般放晴了。
刑玉期的會開得比預想的時間要長,偷偷給周汝越發消息讓他直接去電影院不用來接自己。
“……因此我認為可以繼續向藏藥研發項目追加投資XX萬元。”
說話人彙報完畢,看向刑玉期。
被全體目光注視的人微微垂着眸,手機放在桌子底下打字。
短暫又漫長的沉默中,彙報人的面色不安起來。
作為現場唯一一個發現上司在摸魚的人,林秘書輕咳了一聲。
刑玉期若無其事地擡起頭:“下一個。”
半個小時後,刑玉期下樓,周汝越對着一本預防流行性感冒的宣傳冊子看得津津有味。
“結束了?”看到刑玉期,他站起來,“走吧?”
刑玉期停下步子,不遠不近地看着周汝越。
“怎麼了?”
周汝越看他雙手插在口袋裡,目光沉沉神色不明,疑心他在擺什麼勾引自己的姿勢。
不然突然定格在那麼帥的姿态上幹什麼?
周汝越神志不清地想。
刑玉期面上不答,心裡鬧得沸反盈天的。
都叮囑他不用來接自己了,竟然還來等……
他是什麼意思?
喜歡還是不喜歡?是要接受他的信号嗎?
請他看電影的話,應該是約會的意思吧?
也不一定,周汝越可能是想找他說清楚。
看電影聽起來也不多麼暧昧。
想到這,刑玉期有些發昏的腦袋冷靜下來。
他想,真的沒有法律規定過看電影和開房一樣是情侶之間才能發生的事嗎?
又轉而思索,都有這樣的法律了,能不能直接倒回古代,看了别人的腳就必須娶回家?
可是周汝越不是女孩子……
刑玉期歎了口氣,那還是立一部接了吻就必須結婚而且永遠不許離異的法律吧。
“咱們出發?”周汝越指了指自己停在外面的車,惴惴不安地問。
刑玉期的目光太奇怪了,跟探照燈似的,又熱又亮。
難不成是猜到自己今天要獸性大發對他上下其手?
“下次到我辦公室等。”
大廳裡經常有病人來往,這麼多病毒,把周汝越傳染就不好了。
想到這,刑玉期張了張嘴。
他有心想說讓周汝越别來得太頻繁,又舍不得。
買了肢體接觸必備道具——飲料和爆米花,周汝越帶着刑玉期進場。
聽說可樂喝多了會導緻骨質疏松,他還特意把刑玉期那杯換成了手打果汁。
距離開場隻有一兩分鐘了,場内已經坐了不少人。
周汝越騰出一隻手拽住刑玉期,一邊說着不好意思一邊往中間的座位走。
他個子不矮,腿長,走在狹小的過道裡頗有些左腳打右腳的窘迫感。
說起來,刑玉期這樣的家庭背景,就算在外面看電影也應該包場的吧?
他立刻有些後悔,覺得好像委屈了刑玉期。
刑玉期在他身後,昂首闊步地走着。
他不時看一眼周汝越拽着他袖子的手,又看一眼“圍觀”的人群。
就……有點爽。
“就是這。”周汝越對了一下座位号。
二人剛坐定,廳内就暗下來。
比命還長的廠标動畫和商業廣告過去,電影終于開始了。
借着熒幕上明滅變幻的光線,周汝越用餘光偷偷觀察他觊觎已久的……右胳膊?
失策了。
周汝越在心裡無聲地呐喊,為什麼是受傷的右胳膊!
這還讓他怎麼制造一起拿爆米花的浪漫巧遇?怎麼擁有不小心拿到同一杯飲料的肢體接觸?
周汝越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從頭頂悠悠地蒸發出去。
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他長出了一口氣,靠着椅背緩緩往下滑。
一隻手忽然越過座椅扶手握住周汝越的肩膀,阻止了他往座椅下方流動的趨勢。
“不舒服?”
刑玉期半側着身子靠過來,大概是怕影響到其他人,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湊得很近,幾乎就是在周汝越耳邊說話。
說話間撲出的氣息搔過周汝越的頸側,癢癢的。
周汝越咽了口口水,搖搖頭。
刑玉期沒有離開,就着昏暗的光線觀察周汝越的臉色,無奈熒幕上的色彩打過來,讓人根本看不出異常。
“我們……”出去看一下。
他還沒說完,作為後面一道流裡流氣的聲音響起:“不是哥們,這電影才剛開始就親上了?”
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周圍的人聽見,已經有幾道視線投過來。
這下不用出去了,周汝越的臉蹭的紅起來,氣色好得連熒幕上的綠光都遮不住。
兩秒鐘後,周汝越慌忙伸手推了刑玉期一把,差點打翻了放在兩人中間的果汁。
“啧。”又是不耐煩的一聲。
好像在嘲笑他們臉皮薄成這樣還搞七搞八。
明明什麼都沒做,覺得自己特别冤枉的周汝越回過頭,瞪了後面的人一眼。
看電影的時候還這麼大聲說話,這人真沒素質。
坐着電梯一路升回到道德制高點上,周汝越的情緒振奮了不少。
他小心地往左挪了挪,盡可能地挨近刑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