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刑玉期的手在周汝越眼前晃了晃。
“在想林小姐的畫。”周汝越伸了個懶腰。
刑玉期聞言抿了抿唇,周汝越接着說:“她的畫竟然能拍出三十萬,這算不算是一種行為藝術啊?”
“下午五點船就要靠岸了。”刑玉期忽然道。
“怎麼了?”周汝越看向他,“刑醫生有事?”
刑玉期搖頭,又不說話了。
周汝越又切回剛才的話題,把自己的計劃跟刑玉期說了一遍:“你覺得能不能把林小姐的名聲打出去?”
知名青年天才畫家的唯一經理人,得掙多少錢啊……
周汝越開始了美妙的暢想。
刑玉期握着拳頭抵在嘴邊咳了一聲,不置可否。
“你咋了?”周汝越很關心,“你也感冒了?這船上是風有點大。”
“我們趕緊走吧。”周汝越說着,準備趕快把杯中的冰飲料喝完。
他還沒遞到嘴邊,半道從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把杯子劫走了。
“感冒不要喝冰的。”
刑玉期不贊同地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冰塊在杯中碰撞,發出叮當的響聲。
“那多浪費啊。”周汝越雖然已經對刑玉期把飲料還給他不抱期望了,但還是試圖反抗。
不料刑玉期點了點頭:“确實。”
“那把飲料給……哎!”
刑玉期在周汝越震驚的目光中把玻璃杯遞到唇邊,喉結滾動了兩下,把半杯冰飲咽了下去。
“可你……”不是也嗓子不舒服嗎?
“刑!”洛克菲勒先生忽然走過來,“這位是?”
“您好。”
周汝越想說自己是厲廷爵的秘書,刑玉期搶先一步:“周汝越,朋友。”
“朋友?”洛克菲勒先生的表情和語氣都是一種非常經典的外國式誇張,“你在欺騙我,刑!”
“你和厲也是朋友,關系可沒有這麼好。”他眨眨眼,揶揄道。
周汝越不說話,在旁邊靜靜地當一個隻會微笑的工具人。
他很想知道洛克菲勒覺得他和刑玉期關系特别好的點在哪裡。
“朋友也是不一樣的。”刑玉期說。
洛克菲勒忽然切換法語:“Un petit copain?”
刑玉期愣了一下,看向周汝越。
周汝越回了對方一個生無可戀的眼神,看!在外不稱呼職務果然出問題了吧?!
如果洛克菲勒先生知道自己是長期合作的厲氏集團的總裁秘書,大概就不會用法語說出“男朋友”這個詞了吧……
周汝越對着洛克菲勒歪了歪頭,裝出一副自己啥也沒聽懂的樣子。
“不是。”刑玉期摸了摸鼻梁,掩飾自己臉上的表情。
“好吧,”洛克菲勒先生聳聳肩,神秘兮兮地湊近刑玉期,“是還沒追到?”
周汝越看天看地,當自己是個聾子。
怪不得林颦一天天那麼不正經,都是在法國把腦子學壞了啊。
眼看洛克菲勒越說越離譜,甚至試圖傳授刑玉期追人高招,周汝越終于忍不了了。
反正他也不知道我是厲廷爵的秘書,周汝越破罐子破摔地想。
“那我先過去了,你們聊。”周汝越一臉雲淡風輕地走了。
他聽見身後的洛克菲勒震驚地道:“刑,他會法語!”
刑玉期回應的聲音很小,周汝越沒聽清。
他走出大概兩三步的距離,就被人拽了一下。
刑玉期扣住他的手腕:“喝了你的飲料,請你吃飯。”
“那……”周汝越回過頭看洛克菲勒,對方正朝他和刑玉期揮手,神情讓周汝越幻視林颦。
“Adieu!”洛克菲勒看他回頭,喊道。
周汝越客氣地點頭緻意。
“這就是法國人嗎?”周汝越問,“也太浪漫了。”
刑玉期:“你喜歡浪漫的?”
周汝越作勢拍了一下刑玉期:“你也跟我開玩笑!”
“不是想裝聽不懂?為什麼又說法語?”
“他越說越過分,我想讓他尴尬呗。”周汝越氣鼓鼓地說。
“那你有沒有想過……”
“什麼?”
“你明明會法語,卻一直沒有出聲反駁,他會怎麼想?”
周汝越驟然停住步子:“靠!”
他猛地回頭看,洛克菲勒已經不見了。
“你剛才怎麼沒提醒我?”周汝越“怒視”刑玉期。
“沒來得及。”刑玉期噙着一抹笑意。
周汝越佯怒道:“不許笑了!我很生氣。”
“好吧,”刑玉期好不容易壓平唇角,又帶的眼尾彎下來,“怎麼樣你才不生氣?”
周汝越皺着鼻子裝出兇狠的樣子:“我要好好宰你一頓。”
“好。”
……
周汝越坐在老孫開的車上,面露菜色。
中午有點吃多了,回程路況不好,老孫時不時一腳刹車,搞得他的胃裡翻山倒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