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知道，”老孫胸有成竹，“這個是油畫。”

周汝越：“……”

周汝越：“你們都在？那夫人呢？”

他這句話剛問出聲，厲夫人的聲音就出現了。

“這畫……”

“夫人的聲音好像變了。”王媽跟老孫竊竊私語。

确實，厲夫人掉馬之後就不再夾着嗓子說話了。

厲氏集團可以說是蕪城的一方巨鳄，再加上厲夫人身邊站着船王洛克菲勒先生，夾闆上的遊客們不約而同地為他們讓道。

周汝越已經看到了幾個人的眼裡閃過幸災樂禍，大概是覺得林颦是個生面孔，想看她的笑話。

不料厲夫人語出驚人：“想不到林小姐的思想這麼有深度。”

她目露欣賞，對林颦微笑着點頭。

“這畫能看出來什麼深度？我隻看出來辣度，”周汝越問刑玉期，“刑醫生醫者仁心，看得出來嗎？”

刑玉期搖搖頭，猜測道：“可能是反戰的？”

“有可能。”

周汝越認真地看了兩眼，覺得自己确實看出了一點戰場上血流成河的意思。

洛克菲勒先生也有些疑惑，操着蹩腳的中國話：“厲夫人此話怎講？”

“這幅畫的風格很像那幅《布魯諾斯星期四的晴日午後》，”厲夫人調轉矛頭，“馮總覺得呢？”

被點到的中年男子陪着笑點了點頭：“厲夫人這麼一說，我還真咂摸出了一點意思。”

厲夫人退後了兩步，認真地觀察林颦的畫：“林小姐也懂裝置藝術？”

林颦回以微笑。

“方才我隻在這幅畫裡看到了動物的掙紮和困頓，不清楚具體表現的是什麼動物，但是現在再看……”

厲夫人手支着下巴，來回踱步：“這幅畫再配上眼前的這幅場景，不就是保護海洋動物的主題嗎？！”

林颦再次回以微笑：“實不相瞞，在巴黎學習的時候老師就勸我不要回國，說我的作品在現今國内的圈子裡恐怕得不到理解。”

“哦～”周汝越恍然大明白，跟着周圍的人群一起鼓掌。

“看明白了？”刑玉期問。

周汝越點頭：“看明白了，原來逼得互相捧着裝。”

“這樣吧，”厲夫人再次發力，“這幅畫我出十萬。”

“十二萬，”馮總對厲夫人抱歉道，“不免起了惜才之心。”

周汝越：“……”

周汝越：“這不是裝置藝術，這是行為藝術吧。”

“很有意義。”刑玉期評價道。

能讓人立刻就感覺到世界是個巨大的草台班子。

王媽：“看來畫畫也就這麼回事，我看畫得也不像啊。”

林颦的畫被厲夫人三言兩語就擡上去幾個高度，幾個人說話的功夫，這幅畫已經拍到了三十萬的價格。

老孫：“我看林小姐包裝包裝，也不必昨天那個壓軸的拍品差。”

周汝越震驚地看着老孫，計上心頭：“謝謝你，孫叔。”

終于還是大藝術家本人站出來結束了這場鬧劇：“多謝各位捧場，但我這畫還沒畫完……”

有人打斷她：“殘缺的美，這不就是斷臂維納斯嗎？”

立刻有人附和道：“是啊，這就是油畫屆的斷臂維納斯啊。”

周汝越：“……”

厲夫人的忽悠功底确實深厚，人家已經開始自己給自己洗腦了。

周汝越悄悄地用手機拍了一段視頻。

“刑先生！”洛克菲勒在人群中轉過頭，走過來跟刑玉期打招呼。

周汝越等人禮貌撤退，林颦挽着厲夫人對他們招手：“快來快來。”

周汝越：“給大家重新介紹一下。”

“介紹什麼？”林颦親昵地靠着厲夫人，“大家不是都認識嗎？”

“我，厲總的萬能秘書，負責三分鐘找到那個女人的全部資料。”周汝越指了指自己。

“這位，王媽，負責說‘少爺好久沒有這麼笑過了’。”

“這位，老孫，老宅司機，可能兼任管家角色‘你是少爺帶回來的第一個女人’。”

“這位藝術家，”周汝越五指并攏，掌尖朝向林颦，“霸總早死的白月光。”

“而這一位，”周汝越看向重頭戲，“厲總一胎三寶的媽，音色百變的系統，千刀萬剮的原作者，李大白女士。”

“什麼？！”林颦震驚地看向厲夫人。

“周秘書你是不是在鬧着玩兒？”

周汝越溫和地笑着：“具體問題稍後向各位一一解釋……”

厲夫人微微一笑，拂袖離去，深藏功與名。

沒藏成功。

“夫人，我們還要讨論一下甩支票的問題。”周汝越叫她。

厲夫人潇灑的背影明顯停滞了一瞬。

“李大白，是不是比太白少一點的意思？”老孫慢半拍。

周汝越看向他，孫叔有一種一語驚醒夢中人的天賦呢。

他看向刑玉期，突然覺得李大白和刑玉期應該很有共同語言。

因為周汝越提前打過預防針，林颦火速接受了這個現實：“孫叔，不愧是您。”

微信名叫“斯文孫”的冷笑話之王。

周汝越不知道林颦在想什麼，不然他一定要就“冷笑話之王”到底是老孫還是老刑的問題掰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