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現眼?”淩蘋反唇相譏,“我早就把我這輩子的臉都丢盡了!哈哈哈哈哈哈……厲廷爵,林颦還活着!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特别蠢?”
淩蘋的眼神裡是足夠刺痛厲廷爵的恨意。
厲廷爵是怎麼想的?
他不知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錯怪了淩蘋,這個小女人眼裡的恨意令他無所适從。
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隻能以最色厲内荏的方式武裝自己。
厲廷爵高高揚起了手。
周汝越的心頭一緊,他和刑玉期同時往前邁了一步。
厲廷爵這一巴掌還未揮下去,突然覺得後背被重重一擊,他眼睛瞪得老大,擦着淩蘋的肩膀面朝下摔下去。
他後背的白襯衫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一看就知道踹他的人穿了一個粗跟的高跟鞋。
“廷爵,你怎麼樣?”方才還在和厲廷爵争吵的淩蘋面露擔憂,跪在地上查看厲廷爵的傷勢。
厲廷爵本來就受了傷,這一摔直接把他的傷口摔開了線。
周汝越看向林颦,大概是因為太過震驚,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脖子一頓一頓地卡出了齒輪轉動的動靜。
就在剛才,他眼睜睜地看着林颦飛起一腳踹了厲廷爵,然後後者的臉就着了地。
林颦捂着心口咳嗽了兩聲,還是那個我見猶憐的病西施:“厲總你沒事吧?”
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
林黛玉倒拔垂楊柳,薛寶钗風雪上梁山?
淩蘋把厲廷爵扶起來:“廷爵,廷爵?你怎麼樣?”
厲廷爵劇烈地咳嗽了兩聲,突然從嘴裡掉出了一個東西。
這東西在地闆上彈了兩下,不動了。
淩蘋和林颦的視線不約而同地看向那個東西——一個帶着血的牙。
在場的幾個人一時間都頓住了,空氣裡飄蕩着尴尬的甯靜。
“呀!”林颦後退一步,“玉期,快來給厲總看看呀!這是怎麼了?”
周汝越身體比腦子先一步反應:“厲總,你沒事吧?”
奴顔婢膝,周汝越狠狠唾棄自己。
“醫生,”周汝越攔住一個醫生,“快幫我們厲總看看,他昨天肩部剛剛受了傷,厲總他還對青黴素過敏……”
奈斯。
周汝越在心裡為自己豎了一個大拇指,很好,周汝越,表現得很專業。
厲廷爵被自己的血嗆到了,咳嗽着說:“我的牙,我的牙……”
隻要能盡快就醫,他的牙還是可以被接上的,而且他就在醫院裡,一定可以很快接上!厲廷爵想着,掙脫了淩蘋的懷抱,爬着過去把牙攥到手裡。
周汝越閉了閉眼,這場面實在不忍卒視,沒想到“滿地找牙”這種事竟然會發生在霸總文主角身上。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癫了。
厲廷爵攥着他的牙,很安心地被醫生擡走了,淩蘋一直跟在他身後。
三個人的目光直到躺着厲廷爵的病床消失在拐角處才收回來,林颦很是自責:“真是對不起廷爵,實在是沒想到他這麼……”
她意味不明地咽下了後半句。
周汝越懷疑她是想說“沒想到厲廷爵這麼不經打”。
好可怕的女人。
身後的病房突然打開。
“太太讓我回老宅取些随身衣物,”王媽好像沒聽見方才病房外發生了什麼,“太太說,大少爺可能要在醫院多住幾天了,請周秘書去老宅幫他拿些文件。”
周汝越表面平靜地對王媽笑了笑,盡顯優秀秘書本色,心底卻驚濤駭浪:“應該的。”
好一個母慈子孝。
厲廷爵親媽病了都不着急,厲夫人則是自己兒子都被打掉牙了都不問一句。
“林小姐,”王媽轉向林颦,“太太問林小姐回國後還住在檀嘉嗎?不如讓周秘書送您回去吧。”
“好,謝謝阿姨了。”林颦笑着說,“我改日再來看她。”
“周秘書身體還……”刑玉期似乎不贊同厲夫人的安排。
周汝越立刻阻止他:“我就是低血糖,早就沒事了,我現在就回老宅。”
跟頂頭上司,還是厲廷爵這種蛇精病上司在一家醫院裡養病,周汝越有理由懷疑自己不僅治不好病還有可能減壽。
“周秘書去換件衣服吧,我在這裡等你。”
林颦眨了一下眼睛,十分善解人意的樣子。
“好,林小姐稍等。”
說完,周汝越轉身要回病房,刑玉期緊跟在他身後。
兩個人經過放射科,刑玉期突然頓住步子:“要不要照個頭部CT?”
“啊?”腦子裡正在想事的周汝越沒理解他什麼意思,“我腦子有問題嗎?”
刑玉期的眼神十分複雜,啟唇想說什麼,最終又咽回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