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幹什麼?”
席昭沒回答,在那錯愕目光中走向倉庫的通風管道口,輕易就卸下了擋闆:“這種藥劑揮發成氣體後才能最大生效,這裡的通風管道又連接着整個商場的通風系統,”黑眸彎了彎,“你說,我要是把它倒進去會怎麼樣呢?”
“你瘋了?!!!”秦文洲怒吼着想要撲過來,可卻被繩索緊緊縛住,臉上再也沒有一點從容,“席昭你冷靜點!!呵呵,我知道你是在故意威脅我的對吧?我不會上當的,呵呵,我不會在意的,我不會上當的,不會上當……”
席昭不做理會,繼續構想着,語氣随意到像在評價今天的午餐好不好吃:“周末商場人流量很大,alpha數量稀少,但怎麼也會有十來個吧,等他們全部陷入易感期,會造成多少傷亡?秦同學,這藥劑是你買的,你應該最清楚了吧?”
秦文洲止不住地驚恐搖頭,理智告訴自己這是席昭使出的陽謀,是在逼他說出解除劑的位置,腦中卻無可避免地想象着藥劑從通風管道裡擴散出去會有什麼後果。
那藥劑有多恐怖他再清楚不過了,當初他為了實驗隻吸了小小一口,險些都爆發失控,如果整個商場的alpha都因此陷入暴動……
鮮血、尖叫、奔逃……甚至是……
死亡。
瞳孔渙散,秦文洲開始發抖。
“不,不,你不能這樣做……”
席昭嗤笑一聲:“我為什麼不能?不是你說沒有解除劑的嗎?秦文洲,這些痛苦都要算在你的身上啊——”
“你才是,那個最大的罪人。”
砰——
瓶口擰開,清澈透明的藥水一滴不剩全部灑入通風管道内,試劑瓶墜地的那一刻,響聲清脆至極,頭頂燈光透過玻璃折射出異常好看的七彩光暈,無數飛濺的碎片上,統統映出一張崩潰到極點的臉。
“影廳外的儲物櫃!!!解除劑在那裡!還來得及!席昭,你去拿過來!!還來得及!!都還來得及!!!”
涕泗橫流,秦文洲不停尖叫嘶吼着,驚慌、恐懼、憤怒……無數情緒混雜進胸腔,額頭上青筋暴起,眼淚糊滿了整張臉。
幾步之外,席昭漠然看着地面上那灘扭曲怪誕又狼狽不堪的影子,如同神明站立雲端之上,冷眼俯瞰地獄苦海中的鬼哭,手腕一動,竟然是一支完好無損的藥劑。
剛剛被摔碎的,隻不過是他從洗手間裡拿來的香薰劑罷了。
修長身影離去,秦文洲的臉色一片灰敗,身體轟然軟癱在地,仿佛被抽走靈魂的木偶。
瘋子……
他眼神空洞地想。
瘋子。
……
……
*
秦文洲這樣的人,席昭見過太多了,自尊自傲且高度自我中心,他不斷壓制着對路骁的妒恨,心中那些黑色泥濘早就混着血肉炸成一鍋爛湯,卻還自持“上等人”的身份,“作惡”都能被自我美化成某種“殉道”。
他覺得“以身為餌”,除掉自己心中的“反派”是件偉大勇敢的事,可一旦事件的惡劣程度超出想象,最先被心理壓力擊潰的還是他們自己。
說是“惡人”都侮辱“惡人”這個詞了,頂多就是一個醜态百出的小人。
……
拿到解除劑給路骁服下,棕發少年的狀态明顯緩和下來,确定他不會再失控弄傷自己,席昭解開毛巾還給他簡單處理了下手腕處的傷口。
軟癱在角落裡的秦文洲沉默看着,忽然開口:“你這麼幫他,以為他就是什麼好人了嗎?”
席昭表情不變:“我倒是好奇,你們都是用什麼标準來評價一個人的‘好壞’,做了有利于你的事就算‘好人’,做了不利于你的事就成了‘壞人’?如果按照這個标準,他在我這裡算個好人。”
至少原著那些劇情還未發生前,路骁本質上并沒有做什麼危及席昭利益的事,他倆暫且還算個同盟。
秦文洲隻是笑,偏執又怨毒地笑:“他毀了我的人生!”
哦,席昭心中沒有半點波瀾,經典的“苦衷”環節,按照起承轉合的節奏,也的确該到煽情上價值的時候了。
雖然這真的很“小說”。
随手拍拍路骁的臉,席昭語氣平靜:“喂,醒醒,起來聽他為什麼要針對你了。”
醞釀感情正準備來一番剖白的秦文洲:……
才剛緩過來腦子還暈着的路骁:……
勉強支起身體,路骁揉揉發脹額角,表情複雜地看了席昭一眼,像是頭一次知道原來有人可以“煽情過敏”到這個地步。
越過席昭肩頭對上秦文洲憤恨的目光,琥珀眼瞳也閃過厲色。
“第一軍校的預備考核對吧?”路骁皺起眉頭,“我想起我還在哪裡見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