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眯起眼,不知道他這是哪一出。
玉公公擡手,伺候在他身後的小珰舉起手裡的禮盒,“咱家聽說李将軍喜歡收藏,特意準備了禮物。”
李炎呵了一聲,也不站起來,勾勾手指讓小珰把禮盒送到自己跟前,單手拿過來,直接撥開禮盒上的小鎖,盯着禮盒裡的東西,嘴角一咧,“這是什麼意思?”
他把禮盒直接摔在了桌子上,讓一桌人都看到裡面的東西。
整個包間都雅雀無聲。
禮盒裡是一柄匕首。
送匕首……
這可不像精于人情的司禮監少監做得出來的事情,但是就李炎剛才那态度,大家也評不出誰更過分點。
“别吃了!”
林與聞莫名其妙地看着袁宇,他又不是夾多遠的菜,吼他幹什麼,但他發現大家确實都在看自己,隻好撂了筷子,站起來,探身看着禮盒裡的匕首,突然明白了嚴玉安排這頓飯的用意,他笑着歎道,“這匕首好生精緻啊。”
嚴玉笑,“還是林大人有眼光,聽說李将軍喜歡收集兵器,咱家才特意找人定制的。”
“哎呀是啊,”李炎身旁另一位武将也站起來,“這個匕首和李将軍的那把很像啊。”
他本來是想緩解氣氛,卻沒想到自己這話一說完就遭到李炎一記眼刀。
“是嗎?”嚴玉看李炎,“原來李将軍有把一樣的匕首嗎,能拿出來與我們一起欣賞欣賞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炎不答也不行,更何況一桌子人都在這直勾勾盯着他,“我那把,丢了。”
“丢了,”玉公公冷笑了一聲,“丢哪了?”
“與玉公公沒有什麼關系吧?”
“與咱家是沒關系,但與之前死在軍營的那個成涼好像很有關系。”
袁宇呼了口氣,倚在靠背上,等着看戲。
“那個成涼身上的傷口,似乎就是這樣的兇器造成的呢。”嚴玉那麼好聽的聲音真是适合威脅别人啊。
“那又如何?”
“你說如何,兇器既然是你的,就說明你一樣有嫌疑。”
見嚴玉的眼光淩厲起來,李炎反而鎮定下來,既然嚴玉用這樣的方法來試探自己,那說明他沒有明旨可以審自己,隻要這案子能拖到京城去,他就一點不怕,“兇案之前,那刀就丢了,我有證人。”
“你當然有證人,這揚州衛誰敢不給你作證啊?”
“玉公公說笑了,”李炎手指掃了下高聳的鼻梁,“我知道你和那個兇手是兄弟,有手足情,想撈他出來很正常,這我們都能理解是不是?”
沒人敢答他的話。
“但能赦免殺人大罪的隻有陛下,你如此折騰我這等小人物不如好好求求陛下不是?”李炎輕蔑道,“你也擅長這個。”
嚴玉深深吸了口氣,“嚴方圓如何能用你的匕首殺人?”
“偷的呗,”李炎哼一聲,“誰知道你們家到底怎麼教孩子的。”
嚴玉咬緊後槽牙,瞪着李炎,氣得說不出話。
“偷盜!?”林與聞又冒出來,大聲說了這麼一句。
袁宇扶額,心想這時候林與聞添什麼亂啊。
“剛才李将軍說那個兇手還偷盜了你的匕首?”
李炎看他,“沒錯。”
“這可是大事啊!”
嚴玉雖不知道林與聞是什麼意思,但已把全部希望都寄在他身上了,不然今天他就是又沒辦成事又要丢了面子。
“他這是意圖誣陷您啊,”林與聞裝得很震驚的樣子,“隻偷盜了匕首嗎,李将軍,您還有什麼物件丢失嗎?”
“沒有了。”
“您可不能這麼說,”林與聞焦急地擺手,“看來他不隻是沖着死者去的,他是沖着您去的,不行,萬一他偷盜了什麼别的重要信物,到時候事情可大了。”
“不用了吧,”李炎一直淡定的臉色終于有了異樣,“反正到京城也是要審的。”
“将軍你不知道,鄙人在刑部當過差,京官跟我們這些小喽啰可不一樣,那一定要什麼手續都齊全才行,尤其這案子這麼大疑點,不審清的話言官沒準要給扣個怠惰的大帽子下來呢,到時候咱們一桌子人都跑不了,”他轉向嚴玉,“玉公公,您最了解那些言官了是不是?”
“沒錯,”嚴玉挑起眉毛看李炎,“是該好好查清再報到京裡。”
他心裡暗暗佩服林與聞,審不了李炎,那就審嚴方圓,隻要案子能公開,總有辦法證明嚴方圓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