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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姑娘!我好像看見大人了!”小捕快大喊一聲。
程悅撐着傘焦急地看過去,“哪裡?”
“那,那,大人背着,”小捕快驚訝,“陳哥!糟了!”
旁邊的幾個人聽他這樣,連忙跨着大步往林與聞那邊跑過去,程悅也連忙趕上去,“出什麼事了——”
林與聞被雨淋得頭都擡不起來,他手裡撐着根樹枝,即使陳嵩被從他身上卸下去他都直不起腰來。
程悅原本要扶他一下,林與聞揮手,艱難說,“快,先救他。”
“我明白,”程悅點了下頭,不再問,從胸前掏出一塊幹淨的布,摁在陳嵩出血的地方,“還好帶了轎子來,你們幾個,把陳捕頭安放好。”
“他,他沒事吧?”林與聞伸展了下身體,仰着頭看他們,小心翼翼地問程悅,生怕聽到令自己害怕的答案。
“沒事大人,”程悅擦淨陳嵩的臉,仔細觀察了傷口,“沒有碰到什麼要害,就是血流得太多了。”
林與聞使勁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快把蓑衣給大人披上。”程悅看着這些捕快一個個手忙腳亂的樣子直歎氣,“你們兩個腳程快,去通知衙門,讓他們燒熱水,煮姜湯。”
小捕快們互相看看,一起深呼吸了下,他們有了程悅就有了主心骨,“這就去這就去。”
林與聞看着他們擡着陳嵩,忍不住伸手,“慢點,你們慢點啊。”
“大人,”程悅怎麼看林與聞這樣怎麼覺得可憐,“你就這樣背着他下山的?”
林與聞嘴唇發白,咬了兩下才有點血色,“那怎麼辦。”
程悅心想林與聞這樣的人怕是這輩子頭一次遭這麼大罪,但她并不太會安慰人,隻能扶了一下林與聞的胳膊,“大人,且先難為你跟我們走一段了。”
林與聞根本不在乎這個,他已經冒雨背着個人走下山了,還差到衙門的這幾步路嗎?
……
林與聞泡了熱水澡,換了幹淨衣服,終于有了點人模樣。
他來到耳房,看程悅正給陳嵩在擦手,關心道,“他怎麼樣?”
程悅轉頭看他,“沒事了已經,受了傷又淋了這麼大雨,肯定是要高熱一陣的。”
“不過他體格好,應該很快就能痊愈。”程悅看林與聞看着陳嵩那神情直搖頭,“大人,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們應該是遇到那個把雲靈屍骨剖出的兇手了,他原本是朝我過來的,陳嵩替我擋了下,”林與聞說着就又覺得難受,“本來該是我的。”
“大人,這是陳捕頭的職責,你不要太怪自己了,”程悅把陳嵩的手放在被子裡,“您把姜湯喝了嗎?”
“嗯嗯,”林與聞乖乖點頭,“你不是囑咐說洗完澡就得喝嗎?”
程悅微笑了下,“我傍晚時看到積雨雲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後來看果然下了大雨,便來了趟衙門,”她沒等林與聞問就解釋起來,“他們說您和陳捕頭還沒回來,我便自作主張帶了那幾個人去找你們。”
“但是雨實在太大,貿然上山怕連累了幾個捕快,所以……”
“你做得對,”林與聞肯定,“這衙門裡沒有我和陳嵩,隻有你和趙典史遇事最冷靜果斷。”
“大人,天色晚了,您不去休息嗎?”
“我想陪着陳嵩,這事先别告訴他娘親了,老人家歲數大了,我怕……”
“我明白,但陳嵩有我照顧,您該去休息了。”
林與聞不解地看向程悅,程悅一如既往,眼神平淡,但林與聞卻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好。”
林與聞站起身,十分鄭重地朝程悅行了個禮,“那他就拜托你了。”
程悅受了這個禮,對林與聞颔首,“大人放心。”
林與聞回到自己的卧房,脫衣上床,閉上眼睛,眼前卻再沒有出現女鬼的身影,頭腦也沒有沉重的感覺。
他的目标無比清晰。
……
“林與聞!”袁宇沖進來,“你怎麼回事?”
他上下摸着林與聞,甚至掰開林與聞的嘴檢查了下他的牙,“我聽說你昨晚遇到兇手了,沒受傷吧?”
“受傷的不是我,”林與聞的表情嚴肅得緊,“是陳嵩替我擋了一下。”
袁宇放下點心,但沒有全然放下,“那陳捕頭怎麼樣?”
“不緻命,但是得躺床上一陣了。”
袁宇點點頭,往後退了一步,盯着林與聞看了又看,“我怎麼覺得,”他眯起眼,“你好像精神多了?”
林與聞看袁宇,遠比他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穩重,“是吧,我也覺得遇過昨晚上那個事,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那你應該能接受得了這件事了。”
林與聞的眼睛動了動,他深呼吸了一下,“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