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霧氣缭繞,站在山峰之巅眺望遠方,能看到靜水的水流像一條銀帶一樣環繞蜿蜒,在陽光下亮得顯眼。
不過現在這麼美的景色也沒人能欣賞,自從姚素雲那天去吊唁柳立,回來以後身體急轉直下,很多藥都直接沒了效果。
梅行衣有時候能陪着她坐一整天,很耐心的照顧她,段青岚把救命的藥燒糊了,心裡很過意不去,找藥這件事也不管是不是碰運氣了,能找就要盡力找。
隻是幾個人找了幾天,幾天都一無所獲,反倒是姚素雲對自己的身體很了解,主動寬慰:“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自從被魔氣所傷,我就知道自己好不了,這麼多年也過來了。”
她語氣頹然,又像是認命一樣。
梅行衣站在她身邊,她有點愧疚,每次提起這件事情她都會愧疚,可是除了對不起之外她也說不出來别的話。
雲潇很快抓住姚素雲話裡的重點:“魔氣,你怎麼會被魔氣所傷?”
她這幾天一直在民間的八卦傳說,裡面就曾經講到過沉淵魔族,那地方比之九州大陸的繁花似錦真的可以算是環境惡劣,寸草不生,人去了那裡都會因為沾染沉淵氣息而變成惡鬼,是個隻講生存,沒有道義的地方。
姚素雲到現在還能保持神智清醒,多多少少還是因為她心裡保持着善意,雖然一直都在病痛之中,從來也不怨天尤人後悔過。
“對不起,”梅行衣這句話是對着姚素雲說的,下一句話說出來則是解釋雲潇剛才的問題,“都是因為我。”
如果不是因為救她,姚素雲也不會沾染她身上的魔氣而變成現在這樣,姚秋裡這麼多年一直對她心有隔閡就是這個原因。
但是姚素雲很喜歡梅行衣這個姐姐,姚秋裡一直都太忙太忙,姚素雲從小就喜歡和梅行衣呆在一塊兒,姐妹倆好得比姚秋裡這個親哥的感情都好,姚秋裡也就不能說什麼。
“姐姐,我不怪你的,”姚素雲定定的看着她,“真的不怪你,我把你從野草叢裡撿回來,不是天天讓你給說對不起的。”
那一年他們都還小,梅行衣暈在野草叢裡,是年幼的姚素雲半拖半抱把她撿回來的。
路過的幽若長老說,魔氣隻能靠壓制,她不忍心兩個小姑娘死在魔族的手上,于是收梅行衣為徒,帶她上岐玉山修煉,又用畢生修為強壓姚素雲身上的氣息,最後囑咐她多多靜養,不能動氣。
因為這件事,梅行衣一直對魔族深惡痛絕,她成了一個鐵面無私的執法者,不肯放過任何對妖物異類,本質上是不想放過自己。
雲潇聽完她們之間坎坷的故事,回憶起自己也是被人救回來的,但司晟好像也沒打算對她怎麼樣,其他人因為有司晟在,就是讨厭她但是也不能對她說什麼。
不過他們的情況也不能對标姚秋裡和梅行衣。
那該對标什麼,她試圖從看過的書裡找出一種合适的情況,想了半天思緒都飄遠,打結一樣的轉得她頭暈。
段青岚道:“姚姑娘你别灰心,缇蘭草既然能找到一株,必然能找到第二株,到時候你就不用受這些折磨了。”
姚素雲聽提到缇蘭草,精神一振:“你…你認識奚衡?”
“奚衡是誰?”段青岚一笑,反應過來她問的事情,“這藥是我在藥鋪裡順手撿的,那裡沒人。”
他說的是溪家口那個藥鋪,他盤下那個藥鋪本來是為了師弟們療傷,根本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姚素雲怔怔的,有些失望:“他也是個大夫。”
隻不過是途經永州城的一個大夫,兩個人碰面不過三次,三次就讓姚素雲對這個人念念不忘。
這次觸景傷情,看到柳立和許巧言的結局,不由自主的聯想到自己的結局,急氣攻心,是防不勝防。
梅行衣對她心有愧疚,一向又是有求必應:“你想見他,我就幫你找。”
天地這麼大,要找一個四海為家的大夫真是大海撈針一樣,所以他們也隻能先顧眼前的事情,先找到缇蘭草再說。
碰運氣的事情是真看運氣,雲潇撥開擋在她頭頂的野草,對着段青岚畫給她的圖一看,依然失望。
又是一株長得比較相似的草,這一路上都不知道看多少回,回回失望。
她運氣有那麼差麼?
雲潇走累了,回過頭找司晟,這山太大了,幾個人分散來找實在是很費勁,雲潇還是在斷崖邊找到他的。
他手上也拿着段青岚給他的給的那張紙,很快那張紙就被放下,雲潇注意力一直跟着他,但她也沒看清楚司晟是怎麼動作的,這個人的動作快得像風,回過神來的時候那株缇蘭草已經拿在他手裡。
以前在岐玉山的時候,兩個人在後山練劍,司晟為了試她的劍,下手總是不留情面的,雲潇有好幾次都被他打得站不起來。
兩個人離開岐玉山的這段時間,練劍這件事也斷了下來,雲潇不知道他的劍術練到了哪個地步,她握緊手中的劍,想重新跟他試一試。
司晟剛把藥材放進背簍裡,就感覺到身後一陣勁風打過來,修煉之人天生就對危險有一種敏銳的直覺,他能感覺到這個人不想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