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鴻見她越湊越近,幾乎要看對眼,順着她的話講,“可能吧。”
避免再繼續圍繞展開他臉紅,遊鴻主動開口,轉移話題,“不是要放煙花嗎?走吧,先去買煙花。”
餘照苔走在他旁邊,嘀咕着,“那天讓我等你,臉就這麼紅了,皮膚幹燥起皮這麼久,塗寶寶霜豈不是要痛死……”
餘照苔一擡頭見他走得快,似乎故意和她拉開差距,忙喊道,“走這麼快幹嘛?”
遊鴻停下腳步,見她不肯跟上,返回到餘照苔身邊,“着急買煙花,我們走吧。”
來到煙花店,買了十幾種煙花,節日的煙花貴得很,三張百元花出去。餘照苔來之前就說好了,兩個人出來放煙花,煙花的錢對半出。
江邊現在很多人,兩個人走到橋上,尋得一個開闊空地,把煙花放下。
天還沒黑,餘照苔在地上墊了兩張紙殼,兩個人坐在紙殼上,等待夜幕降臨。
聊了會學習,餘照苔想到放假最後做的一套競賽題,堪堪及格,心情有點低落。
所有天賦的道理她都懂,也常常勸曹志遠他不要灰心,隻要付出全力就好了,隻要不愧于自己,不讓自己留有遺憾就好了。
可是,當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頂尖學生的差距,餘照苔還是會不可避免地感到難過,明明自己說起這些頭頭是道。
“我是不是太脆弱了?”
遊鴻坐在她旁邊,“不,你不脆弱。相反,我覺得你很厲害。”
“真的嗎?可那些道理我可以信手拈來安慰别人,但我還是不可避免地感覺到難過。我這樣……是虛僞嗎?”
“因為你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充電的機器。你會傷心,會難過,會快樂,也會生氣。你為競賽感到難過,這很正常,不是因為你脆弱,而是因為你認真去做這件事,想把這件事做到最好,想成為競賽成績優異的學生。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沒有事事順心如意,所以我們總是祝福别人萬事勝意。在我。”
遊鴻頓了頓,繼續說:“在我們眼裡,你勇敢努力,積極向上,已經很厲害了,所以相信你自己。”
餘照苔被說得心口發熱,别過頭,用吐槽的口吻,“說得和教師期末評語一樣。”
“問出來挺好的,别憋在心裡,會很難受。”
餘照苔看着遊鴻的側臉,她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打量他的樣貌,面部利落的線條奇妙地連接起他的五官。一盞一盞路燈接連亮起,光落在他臉上,陰影反倒顯得他這張臉更加立體。
“那你呢?”餘照苔問,“你有什麼憋在心裡想和我說的事嗎?”
遊鴻垂眸:“你想聽什麼?”
“你憋在心裡的事有很多嗎?”
“其實我的心事,你基本都知道了。”
餘照苔坐得腰闆酸痛,她直起身,旁邊的遊鴻也跟着站起來。她疑惑不解,“我怎麼會知道你的心事呢?”
遊鴻笑:“你知道的,小青苔。”
冷冽的風把餘照苔的圍巾吹起來,軟軟的毛線打在她臉上,像某種動物毛茸茸的尾巴掃過她臉龐,不疼。
餘照苔:“這是第一次我們推誠置腹地交流。”
遊鴻:“遲早要說,明明你我之間都明白。”
“其實約你出來,我就是想聊這個,總覺得,第一次,應該面對面說。”
遊鴻挑眉:“第一次什麼?”
餘照苔攏緊圍巾:“第一次交心。”
話音剛落,遊鴻彎下腰拿出一把仙女棒,遞給她,站在她旁邊,點了一根香,靠近仙女棒的頂部,用火星點燃。
餘照苔手握着,搖晃煙火棒,火光的軌迹在黑夜裡變成一個圓圈。她笑起來露出虎牙,“你怎麼不玩?我幫你點吧。”
遊鴻搖頭,答非所問:“這是第一次面對面交心,不是第一次交心。”
餘照苔踩滅完全殆盡的煙火棒,用鞋子攆了攆,撿起來扔進垃圾袋。她順着他的邏輯,“我不同意,這不是第一次面對面交心。”
遊鴻:“為什麼?”
餘照苔轉過頭,眨眨眼睛對他笑,“當時你自己寫的見字如面。那麼,第一次應該是在九年前,第一封信。”
遊鴻聽了她的回答,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如果用一首歌來形容你。”
“什麼歌?”
遊鴻先不作答,他走到他們買的煙花,搬出最貴的那一箱,點燃了引線。
餘照苔被天上豔麗的煙花吸引住,目不轉睛。
遊鴻在看她瞳孔裡的焰火,他說:“陳绮貞的《太聰明》。”
他也問:“那我呢,你會用什麼歌?”遊鴻視線從未移開過,期待她的答案。
餘照苔的視線從天邊滑落到他的臉,大眼睛忽閃忽閃,腮幫鼓起一下,“也是陳绮貞的歌,《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