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學期。

葉柯勸服了父母同意她去學美術，每天下午最後兩節課和晚自習，都得去校外的畫室上課。

回到家，還需要補上文化課的作業，不光如此，她剪短午休的時間，在走廊上背誦文綜知識點。這麼折騰下來，葉柯整個人瘦了一圈。

陳珂下課給葉思文送了她家裡包的餃子，站在走廊上，葉思文拿着地理書，狼吞虎咽完又繼續背河流襲奪這個考點。

陳珂見狀，隻好自己拿着一次性筷子，一個一個喂着她吃，歎了口氣，“你别太累了最近，看看你，瘦了好多。”

葉思文聽見陳珂擔心的話，從書本擡起頭，“陳珂，你每天從教室出來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陳珂怕葉思文誤會自己，解釋道，“不是，我……”

葉思文合上課本，炯炯目光對上陳珂着急的眼神，“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有人曾經告訴我，自己滿意自己才是王道。你、餘照苔、遊鴻、曹志遠，你們成績都比我好，我要是再不加快步伐，就跟不上你們了。”

“不要企圖别人會等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節奏。陳珂，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懂。”葉思文說完拍了拍陳珂的肩，走進教室。

餘照苔注意到陳珂回來時悶悶不樂，停下手中的筆，“怎麼了這是，送個餃子和葉思文吵架了？”

“沒吵架，隻是有點感慨。”陳珂把飯盒放回抽屜，從書桌上的兩摞書拿出數學練習冊，攤開。剩下圓錐曲線最後一小題還沒寫完，握着的鉛筆芯一不小心摁斷了。“你說高考多可怕，是不是會改變很多……”

餘照苔剛剛重新投入題海，沒聽清陳珂的喃喃自語，“……你說什麼？”

陳珂笑了下，回過神，“沒什麼，寫題吧。”

四月的花比哪個季節的都多，雨水也是。

學校山坡上海棠花開了，遠遠看着是一大片粉白，惹得同學們下課更鐘愛走這條坡路去食堂和宿舍。

這樣夢幻浪漫的色彩，好像能沖淡一點高中生活的苦澀。

章武這段時間開始說着校運動會這件事。校運會在下下個星期，去年高一特殊原因沒能舉辦。所以今年是這屆高二同學的第一屆運動會，也是最後一場，高三不能參加運動會，想參加校運會的同學去體委那裡報名。

曹志遠想了想，報了個男子鉛球。

陳珂知道後樂了。曹志遠生得白白淨淨，平時安靜的模樣，很難想象他扔鉛球的場景。

還好理科班的男女比例沒有那麼失調，在體委連哄帶騙之下，女子體育項目基本報滿了，意味着每個女生人手一個。

餘照苔報了個三人女子籃球，陳珂也跟着報了，再拉上田榆，剛好湊齊一隊。

田榆是沒有可參加的項目，被體委塞到三人女子籃球的。

體委大概是被章武催着，全班運動的意思，隻要每個項目都有人報名就萬事大吉。可這意味着，有人根本就不會。

走在開滿海棠花的路上，田榆擺擺手，有點不好意思，“我一點都不會打籃球，可能會給你們拖後腿。”

陳珂的短頭發，戴着一頂鴨舌帽，企圖遮去陽光，戴着透明的耳釘，減少被老師發現的可能。

相機包不離身，是她一直堅持的習慣。

剛好拍下餘照苔擡頭，微微朝向海棠樹時露出的一抹怔忪。

陳珂按下快門，不以為然，“要知道，餘照苔可是江湖女俠。”

餘照苔觑她一眼：“去。”

陳珂拍拍胸脯，做保證，“就沒有她不會的。再說了，她主動提起要參加三人籃球，放心吧，她不會輕易做沒有把握的事。”

田榆好奇：“所以，你們會打籃球？”

餘照苔調皮地聳聳肩，壞笑着露出虎牙，“一點點。”

陳珂自然懂這個所謂的一點點是什麼含金量，倒是餘照苔這個蔫壞蔫壞的勁兒，還真是很拿人。

一旁的田榆，已經開始在閃星星眼了。

餘照苔和表弟不對付，卻有一個共同的愛好，打籃球。

姑父不會打，讓餘照苔陪表弟陸泰練。陸泰心思遠不及餘照苔靈敏，卻又争強好勝，一心想要赢餘照苔。

在練球中，餘照苔把所有受到的不公待遇，都變成了巧妙的捉弄。一個假動作就能把陸泰騙得團團轉，讓他摔了個狗啃泥，然後假裝不經意間背手投個三分球。

籃球落地，繼續在地面上彈跳。這時陸泰剛好擡起頭來，餘照苔便會裝作特别吃驚的樣子說，她怎麼可能投了個三分球。

見地上的小胖子氣得牙癢癢，餘照苔渾身舒爽。

運動會開始，傍晚，在晚自習之前，陳珂和葉思文說要不要來看餘照苔打籃球，葉思文告訴曹志遠，曹志遠又告訴遊鴻。遊鴻早知道餘照苔會打球，但不清楚比賽時間，“幾點？”

杜凱從身後經過，耳朵靈敏地捕捉到他們的談話，“什麼打球？”

曹志遠來三班很多次，和杜凱已經混熟了，笑着揮手一下算是打招呼，“今天五點四十，在籃球場那邊有比賽，要不要來看？”

杜凱喜歡湊熱鬧，“好啊好啊！看誰比賽？我一定給哥們加油！”

曹志遠推眼鏡：“不是哥們，是姐們。”

杜凱咋舌：“我靠，女生啊！誰？”

曹志遠被一班的一個男生摟着脖子走了，說到處找他，去保衛處拿班裡購買的氣球和班服，明天開幕式要用，休想當逃兵。

曹志遠揮揮手臂，意思是遊鴻能解答杜凱的疑問。杜凱锲而不舍地問向遊鴻，“到底是誰啊？”

遊鴻怕杜凱纏着他不放，趕快回答：“餘照苔。”

杜凱作了解狀，往後退幾步，連連點頭，“哦哦哦，我知道她！理科學霸啊！老是和奚岄争第一的那個女生。”

考試之後，杜凱最喜歡從辦公室偷偷拿一份年級大榜出來分析，對理科年級前十的變動了如指掌，他不知道遊鴻認識餘照苔，“你也要去看餘照苔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