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你是我特别好的朋友。”

2013年3月23日。

十三歲的餘照苔看完驚呆了。

在之前的信件裡，那些細膩的文字、幽默感十足的語氣又帶着點沉定，她一直以為小魚是女生，比自己年長一點的女生。

意料之外。

餘照苔驚訝完，卻也覺得是有迹可循。比如寫身高的煩惱，餘照苔一直想長到一米七，可惜現在她還在一米五八。小魚在回信中說身高這個事情慢慢來，他現在也才一米六八，平時可以多打打籃球。

餘照苔想着，一米六八穿個鞋不就一米七啦？嚯，小魚長得太快了吧，說不定比她大。

現在她知道了。

小魚是一個喜歡綠色、愛喝可樂、讨厭南瓜，種了一片紫藤蘿、養了一隻貓叫海海、夏天經常跑到校門口，買巧克力和蔓越莓雙拼冰淇淋的，男生。

上午剛下過雨，下午的晴空像湖水一樣藍，路邊的樹葉的灰塵被雨水順走，曬得更加翠綠。

李萍燕帶着餘照苔去步行街買衣服。明天南陽一中報告廳舉行中考高考表彰會，縣政府給高考錄取名校和中考前十名的學生頒發獎學金。

餘照苔也要去，她中考考得好，全縣第七。南陽雖然是個小縣城，但在教育資源上，南陽一中有一定的實力，雖然每年的錄取清北的人數不多，隻有一兩個，難得可貴是保持年年不斷線。

2007年破天荒，捧出一個理科省狀元，南陽一中的分數線也水漲船高。

不過自打一中搬遷至新校區後，近三年，南陽一中再沒有出現過清北學子。中考成績一出，不少尖子生被師大附中挖走。比如上一屆的陳白，被師大附中挖走後拿了2015屆江省高考文科狀元。

“好看。”李萍燕看着餘照苔誇贊道，“你看看鏡子。”

餘照苔走到鏡子面前，鏡子裡的女生穿着一條淺藍色的圓領連衣裙，長度剛好到小腿，背後的帶子被系成蝴蝶結，勾勒出清瘦的腰身。面料很輕薄，内襯質地柔軟，餘照苔忍不住輕輕轉了一圈，裙擺泛起浪。

“喜歡這件嗎？”李萍燕笑着問道。

餘照苔點點頭。

“再試試這雙鞋？”李萍燕拿來一雙白色的小皮鞋，“穿上看看合不合适。”

餘照苔穿上鞋子，鞋跟有點高度，她站起來和李萍燕差不多高。前幾年餘照苔的衣服都是李萍燕買了再寄過來，很少帶她來實體店買衣服。

這是這麼多年後的第一次。

鏡子裡，母女倆的眼睛都亮亮的，像是有顫顫巍巍的泉水和亮晶晶的星星。

到了表彰會那天。上午九點，餘照苔穿着李萍燕買的衣服，背上餘正德買的書包，來到南陽一中報告廳。

人不多，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她低頭看着手機，看到南陽一中校園牆通過了好友申請，她點開校園牆的空間。

最近的一條動态是問新來乍到的高一年級裡有沒有顔值高的同學。

還沒來得及看，旁邊有人說：“你好，借過一下。”

餘照苔收起椅子扶手的小桌闆，站起來給人讓位置。

“這個位置有人嗎？”

“沒有。”

“那我坐這了。”

餘照苔點點頭，把手機放進書包裡。人陸陸續續從門口進來，差不多了，還有兩分鐘開始。

“你好，我是陳珂，你叫什麼名字？”剛剛那個坐在她旁邊的女生問道。

“你好，我叫餘照苔。”

“耳東陳，王可珂。”

餘照苔一時不知道怎麼介紹自己的姓名，拿出手機點開備忘錄打字給她看。

陳珂剪着利落的短發，穿着純黑色的T恤短褲，戴一頂鴨舌帽，看起來有點像男生。

陳珂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眨眨眼，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覺得你很有眼緣，方便加個好友嗎？”

餘照苔很少交朋友，除了林雀和小魚之外，沒有其他的交際圈，但她本身并不排斥認識新朋友。

隻是以前在姑姑家住，躲在房間裡不想出去。

除非林雀約她出來玩，否則一部mp3，一本科幻小說足夠讓她宅在家裡好幾天。

餘照苔拉開書包拉鍊，回以微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