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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祝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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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回雲州,小島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夢。

離開江城之時,她無端生出一種背井離家的凄涼感;再見雲州之際,發現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變得陌生,仿佛江城才是她的故鄉。

直到出租車司機用雲州話問向他們目的地,小島才意識到,在這座熟悉的城市他們已無家可歸。

“雲中樓。”餘舟回答,标準的普通話。

司機不熟練地用普通話好意提醒:“你們系外地遊客吧?我勸你們不要去啦,雲中樓散檔啦,就系暫停營業,聽得懂啦?”

餘舟面色低沉,地道的雲州話脫口而出:“雲中樓唔會散檔。”

司機看他一眼,罵罵咧咧地掉回頭,小島瞧他嘴型,說的是:不識好歹。

下出租車後,等候在雲中樓門口的明叔将他們一路帶至暫時租住的兩居室。

“别看這房子有點老有點小有點破舊,隔音有點差裝修有點年代感,”缺點太多,連明叔這種厚臉皮也扛不住隻得讪笑,他拉伸手臂誇張地比劃,“但它勝在位置好啊,不偏不倚恰好落于小島新學校與雲中樓東西直線距離中央,不管新學校還是雲中樓,五分鐘步行可達,你們講,方便不啦?”

餘舟笑着點頭,能在短時間内找到這樣的房子,阿明已盡了最大努力。

說來好笑,去年賣房時,房市蕭條,餘舟隻得低價出手,不過一年時間,房市竟然大水燒鍋似的熱翻天,驚人的房價讓餘舟望而卻步。

江城購房購置店鋪已用去不少積蓄,如今又焦心于雲中樓停業事宜,餘舟實在沒有精力操心選房買房,好在小島不挑剔,行李放下之後,跟倆大人說了句拜拜,轉頭直奔雲州動物園,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羅莎。

已過閉園時分,動物園大門緊鎖。

小島熟門熟路地繞至偏門值班室,央着保安師傅榮叔給她開後門。

榮叔拍開小島纏住他的胳膊,責怪道:“你咁百厭精幾耐冇尋羅莎玩啦?我同你講啊,再唔來看羅莎,羅莎把你忘掉,再唔理你。”說着按下開門鍵,哼了一聲,“要唔系擔心我哋羅莎想你,我先費事畀你開門。”

小島笑着謝過榮叔,糖分超标以至于榮叔有些發懵:咁細路女幾時跟我講過多謝?邊條菩薩渡咗佢?

穿過東門湖,跑過大象館,考拉館,長頸鹿館,拐入西山,小島老遠看見一隻熟悉的背影獨自坐在猩猩館小山坡上默默地望向夕陽。

“羅莎!”“羅莎!”“羅莎!”

小島邊跑邊叫,瘋子一樣沒命地揮手,羅莎聞聲回頭。

在小島的滿心期待中,羅莎像明星發現狂熱粉一樣,平靜而淡定地轉回了頭。

無論小島怎麼喊叫怎麼呼喚,羅莎不為所動,若無其事地繼續賞她的浪漫落日。

直到小島丢臉地唱起“大頭羅莎小頭小島,一對好朋友,快樂姐妹淘......”,羅莎才恍若隔世般緩緩掉過視線。

小島揉揉眼睛,邊唱邊罵:你這個沒良心的......要再沒反應,你就死定了!

羅莎激動地發出一聲長啼,撒開腳丫從小土坡飛奔向小島,小島側身貼向護欄,半個身子擠進欄杆,手臂展得不能再展。

此刻,落日給西山鍍上一層閃閃金光,一人一猩,隔着層木制圍欄,執手相看淚眼,好不煽情。

這就是我們心中重逢的樣子吧,就算剛開始沒有認出對方,一旦驚覺,再遠的距離也阻擋不了重逢的喜悅。

激動地緊緊相擁,久久地不肯放手,嫌隙會被稀釋,隔閡會被消埋。

就算當初沒有告别,也不會懷恨在心。

小島用臉貼了貼羅莎滑溜溜的大餅臉,摸摸她寬大的臉頰,歎道:“如果世上所有的重逢都能得到期待的回應,那該多好。”

誠然,這隻是小島美好的心願而已。

城市另一端顔家别墅之外,餘舟久久叩門并未得到顔暮雲的回響。

餘舟轉身之際,銅門緩緩而開,裴姨走了出來。

多年前承蒙餘舟教誨,裴姨家不會做雞兔同籠的淘氣兒子如今已大學畢業,一表人才,裴姨念着恩情,選擇留在雲中樓。

像裴姨一樣,承過顔家恩情的老人不在少數,隻不過她們大多不在關鍵崗位,光靠她們無法支棱起雲中樓龐大的身架。任誰都知道,沒有穩定的後廚内核,顔暮雲的翻身仗休想成功。

“當家的畀我問你,你點解返嚟?”裴姨挑眉,态度不算友好。

“為雲中樓。”餘舟答。

裴姨依舊冷臉:“當家的冇錢畀你開工資。”

餘舟颔首,“無妨。”

裴姨輕笑,“你今天講留,明天講走就走,雲中樓廟小,容唔落你咁尊菩薩。”

餘舟沒說話,倏地一擡頭,二樓西邊窗一道身影匆忙掩過,帶動窗簾流蘇像風掀起衣角般輕輕飄了起來。

他恍然憶起多年前也是一個盛夏午後,蟬鳴不已,家教結束他出門離去,偶然回頭一瞥,正撞見燕麥色流蘇窗簾之後綠衣少女小鹿亂撞的目光,少女慌忙閃躲,驚得紅豆冰棒濺落胸口,少女像被夾住尾巴的小耗子彈叫出聲。

當時他沉溺于喪妻之痛,臉冷得像冰原凍土,見此畫面,竟笑出了聲。

餘舟閉了閉眼,緣起之時的蛛絲馬迹他早應發現,他收回視線,看向裴姨鄭重道:“以後,不走了。”

雲州樓的招牌在挂牌停業三個月後重新開張,餘舟親自挑大梁,熟悉的菠蘿包味道再次傳遍雲州大街小巷,雲中樓如同将死之人緩緩恢複了生機。

餘舟像一隻安裝了永動機的陀螺不知疲倦地忙碌起來,出門時天未亮,到家時夜已深,雖和小島同住一屋檐下,兩人一周見不了幾次面。

然而在僅有的幾次照面之中,小島真切地感受到一股生機撲面而來。

那是她從未在餘舟身上聞過的春天氣息。

這天餘舟到家,見小島門縫透出一道光亮,便循着那道光,輕敲房門,将一碗冰鎮紅豆沙放至桌前,然後拘謹地坐到小島身邊。

餘舟尚未開口,小島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餘舟愣道。

小島捂嘴:“笑你要說的話。”

餘舟奇道,“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小島學做餘舟沉重的表情:“小島,爸爸最近忙,不能給你按時做飯,你怪我麼?”

餘舟啞然,他的确準備這般開口......

小島拖動座椅,挪到餘舟身前,像隻小貓翹起毛茸茸腦袋湊近主人:“爸爸,我喜歡現在的你,你好像活過來了,活得像個人。”

“啊?”餘舟尬笑:“原來我死了這麼多年。”

小島又說:“爸爸你知道嗎,媽媽也喜歡這樣的你。”

餘舟問:“你怎麼知道?”

小島笑得神秘:“我就是知道。媽媽希望我們都好好地活着,想玩就盡情去玩;想吃就敞開肚皮吃;想做一件事就全力以赴;想愛一個人,就大膽去愛,不要顧忌。如果我們能活出有聲有色的人生,她在天上做夢也會笑出聲的。”

餘舟靜靜聽完,輕輕地撫了下小島的頭,你什麼都知道。

雲州夜晚繁華熱鬧猶如白晝,馬路對面巨型LED顯示牌翻滾播放着動畫廣告,一輪金黃明月自海而生,落款配詞是手寫小纂:月圓人更圓。

隻有動畫中的月亮,才會永遠圓滿,永不殘缺。

餘舟忽地開口:“我郵寄了月餅給你外婆,幹媽,舅舅,譚校長,還有南山。”

小島點頭,“外婆說她收到了,不過太甜,讓你明年給她做成鹹口,我說鹹的那是炊餅,武大郎會做,我爸不成。”

餘舟低笑,“清晨這幾次考試排名很不錯,你幹媽說多虧了你送的大禮包,這孩子就像旺旺一樣,一路旺了起來。”

小島接道:“琦琦說她最近也沒吃白飯,馬上就要修煉成一隻撒尿牛丸了,滿肚子都是料,還說等高考時,讓我看她一爆沖天。”

餘舟笑出了聲,笑過之後,房間變得詭異的安靜,餘舟說,“我給南山去了電話。”

小島微微擡起眼皮,又黯然垂落回去。

餘舟輕聲道:“他一切都好。”

小島嗯了一聲。

“你們,還沒有聯系嗎?”餘舟語速很慢,生怕聲音太尖銳,一不小心刺傷到女兒。

小島沒回答,她選擇做個王八,縮進烏龜殼,閉口不談。

當天夜裡,小島再次失眠了,頭痛不已。

她迫不得已從床頭櫃珍妮小熊餅幹盒中翻出一隻銀色小鐵盒,插入耳機,摁住播放鍵,緩緩合上眼皮。

她知道,用不着多久,她就會墜入一片混沌之中,那兒除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什麼也沒有。

她一腳深一腳淺漫無目的地怆然而行,回頭看不到來路,前方望不到去向。

唯有方南山的聲音回應着她的心跳,她好像沒那麼孤單了。

*

雲中樓恢複元氣的第二年夏天,顔暮雲第一次主動約見餘舟,見面地點讓餘舟着實一驚。

是個黃昏,台風将至。

熟悉的庭院内,疾風晃動芭蕉樹幹,肥厚枝葉跳舞一樣搖擺,好像在同久違的面孔熱情地打招呼。

那芭蕉樹長相很好,枝幹粗壯,樹葉鮮綠瑩潤,是經人悉心照料後才能呈現的瑩亮色澤。

顔暮雲推門而入,神色匆忙,高跟鞋撞擊地面發出急亂聲響,讓她看上去想迫切了結眼前的破事以便去趕下一個場子。

離餘舟一米之距時,顔暮雲停住腳步,夜風揚起她濃密如瀑的長發,胡亂砸向她的臉。

如此近的距離,餘舟看不清她的眼。

顔暮雲僵硬地遞出鑰匙,“算你幫我赢回雲中樓的酬勞,以後,我不欠你,你不欠我,我們兩清。”

樹影搖曳于她光潔緊緻的小臂之上,餘舟一時沒挪開眼,那小臂結實充滿力量,本應緊握鼓槌,耀眼于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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