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等待。
學院長桌被擦得光亮如鏡,好養活順着手腕爬到酒杯邊,在上面纏了一圈,鱗片的影子被折射得亂七八糟。菲伊盯着它看,很輕易地落入一圈一圈彎彎繞繞的思考中。
斯内普從教師席走下來,專程拽走了弗立維教授正在看的一本雜志,卷起來抽了一下菲伊的後腦勺。他最近做這個動作相當順手,并且十分欣賞菲伊驚恐捂頭的表情。
“想什麼?”
“我們這學期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是誰?”
斯内普的臉一下子又黑了。“怎麼?難道你以為會是我?睜開你的眼自己看。”
是萊姆斯·盧平。這位還沒被揭露身份的狼人正笑着和弗立維教授交談,後者坐在好幾個摞起來的軟墊上,因為被搶走了雜志,此刻正撐着桌子想跳下凳子。菲伊還想說什麼,然而此時,禮堂的大門開了。
吵吵嚷嚷的學生們抖着袍子上的水魚貫而入,空曠的禮堂一瞬間湧進無數鮮活熱鬧的氣息。斯内普很快卷着雜志飄走,菲伊莫名其妙地目送他回到教師席——教授居然真的隻是為了敲她一下腦殼——忽然間,背後感受到一陣沖擊力。
一绺被雨水打濕的銀白色發絲蕩到菲伊臉頰,這是一個氣喘籲籲、熱乎乎,又帶着門外九月份濕冷空氣的擁抱。
盧娜把下巴放在她的頭頂,親昵的吐氣吹過她的額頭。菲伊癢得抖了一下。
擁抱讓人熨帖而滿足……這是科學已經證明的。曾經她不認為這種接觸是自己的剛需,直到上一次默默然失控前,被教授一把拉回來。
“好久不見!”盧娜摟着她左右晃來晃去。
學生們照常繞過她們,就像繞過兩隻自顧自玩耍的貓狸子。然後一邊抱怨天氣一邊坐下,施了魔法的天花闆還在一道道劈下閃電。
“其實一周前剛見過。”菲伊撚起那绺發絲,“頭發濕得多嗎?”
“一點點。有隻夜骐咬了我的頭發。”盧娜說着,在她身後坐下。
新生們要更慘一點,他們在這樣的天氣裡坐船穿過黑湖,進門時個個驚慌又疲憊。除了長着灰褐色頭發,看起來最小的那個男孩——他興奮得簡直要後空翻。
他從頭到腳濕透了,裹着一件與身量相比過分大的毛絨絨袍子,看起來是海格的鼹鼠皮大衣。
格蘭芬多的科林·克裡維瘋狂朝他招手:
“丹尼斯!你怎麼濕透了?”
被叫做丹尼斯的男孩激動地說:“我掉進湖裡了!本以為要沉下去……結果有什麼東西推了我一把!”
他接着又說,“我也會到格蘭芬多,對吧?”
“當然!”科林喊回去,“快看,哈利就在那邊——”
哈利窘迫地把頭轉走了,老生們都咯咯笑起來,赫奇帕奇的羅夫·斯卡曼德也在其中。
“肯定是巨烏賊。”小麻雀勇敢地跟科林搭話,“我是說,把你弟弟推上來的那個。”
開學晚宴如常進行,直到鄧布利多宣布魁地奇比賽取消,以及三強争霸賽的舉行。菲伊忽然知道如芒在背的感覺從哪裡來了——德拉科·馬爾福惡狠狠從桌子另一邊看過來。
“我暑假就知道了。”馬爾福說,“你在耍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魁地奇會取消?”
“怎麼可能!教授不可能告訴我這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菲伊戳戳好養活,捂着嘴說了句話,小笨蛋鈍頭蛇不情不願遊過桌子。斯萊特林的諸位對蛇接受良好,好養活一路靈活扭動,以躲避幾隻躍躍欲試的鹹豬手。
德拉科眼睜睜看着小東西爬到他面前,擡起上半身,用清澈愚蠢的眼神四處張望。他們僵持許久,德拉科終于忍不住把蛇頭按下去,伸長胳膊撿桌子中間的紙片——這個不稱職的送信員,把自己的職責扔在了半路。
紙片上寫着……“反波特聯盟”?
“我自願為了斯萊特林的榮譽,在各個方面和波特作對……盡我所能……”
姑且再信她一回。
紙條的主人已經扭頭,和拉文克勞那個瘋姑娘嘻嘻哈哈地玩打手背遊戲了。
分院很快結束,丹尼斯·克裡維果然被分到了格蘭芬多,坐在了韋斯萊雙子身邊。雙子喋喋不休地抱怨火焰杯參賽年齡限制,差點沒頭的尼克害怕兩個搗蛋精教壞小孩,努力和丹尼斯聊天,以轉移他的注意力。
菲伊又一次被盧娜打到手背,忽然停了下來。
既然小巴蒂假扮的穆迪沒有進入霍格沃茨……那是不是意味着,今年哈利不是勇士呢?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很明顯,哈利的危險變少了,但他受到磨煉的機會也減少了。
“好慢。”盧娜毫不留情地指出,“哎呀,你的反應速度……怪不得黑魔法防禦術隻拿了E。”
“不能這麼說。”菲伊辯解,“我隻是跑神了。”
“想什麼?”
“想怎麼提高黑魔法防禦術成績。”
盧娜抓着菲伊的手指,按住指甲末端又松開,看血液回流,受壓處由白色變成健康的粉色。
“哦,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你入學第一年,萬聖節被石化後,洛哈特舉辦過一個叫決鬥俱樂部的東西……說是為了鍛煉大家自保能力,防止我們和你一樣遭遇不幸。”
“可惜他走了之後就沒繼續了。如果弗立維院長主持,我想還是有用的……”
對哦!決鬥俱樂部!
“你知道嗎,”菲伊茅塞頓開,瘋狂搖晃盧娜的手,“盧娜!你真的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