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的沒有一點光亮,城内已經被徹底淹沒,無數百姓睡在濕漉漉的屋頂上,他們餓得隻剩下個皮包骨頭,雙目無神的看着天空。
但這并不是朝安陽驚呼的點,她驚呼的點是她看見有人從水裡撈起死屍,開始分屍食用……
這令嬌生慣養長大的大小姐忍不住幹嘔,白漫天快速的将朝安陽的頭摁在懷裡,不讓她繼續看這惡心的場面。
秦晚吟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可以從她的眼神中看出濃濃的憤怒來。
當百姓易子而食,那做皇帝的便是天底下最大的罪人。
“我們悄悄遊過去。”林墨玉壓低聲音,悄聲與身邊的人說道。
“好。”
白漫天閉氣沉入水下,他們動作輕緩的遊過這條小道,在人群最聚集之地,才終于顯露出身型來。
每家的屋頂上都鋪了木闆供人行走,城内的大夫穿着蓑衣行走在每家發着高熱的病人之間,他們的臉都被布巾壓出印子了。
白漫天順着一家人的窗戶,爬了上去,跟着她一起是朝安陽,林墨玉單獨去縣令府了,安家夫妻去找尋他們的兒子了,而秦晚吟獨自離隊不知去向。
“嘩啦!”白漫□□着上面爬去的時候,耳朵機敏的聽見了水流滑動的聲音,女人停下往上爬的動作,看向聲音傳來之處。
“安陽,你先上去,我發現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白漫天說着,就把自己身後的朝安陽推到上面,而自己卻往水下跳去。
“那漫天你快點回來!我害怕!”朝安陽的聲音都帶上抽咽了,少女眼眶通紅的盯着已經進入了水中的白漫天,就這樣坐在原地。
白漫天在水底摸索着,找到了水流聲的源頭。
這是一塊凸起的石闆,這石闆下面好像是個空心的,白漫天憋着氣,輕輕推開了石闆。
“嗚嗚!”白漫天猛地往上遊去,這石闆内竟然是一群惡心的在扭曲着的蟲子!!
“撲通!”
白漫天破水而出,她爬上了屋頂看着空無一人的屋頂目眦欲裂。
安陽!安陽去哪裡了?
***
“聖子,外面有些動靜。”
甯陽縣地下的一間暗室裡,一個身穿黑色布衣,整張臉用暖黃色玉石面具覆蓋住的暗衛急匆匆的跪在藍衣青年的身前。
青年滿身銀飾,手腕上的金色鈴铛在行動間晃動着,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在金色鈴铛發出聲響時,一條細小碧綠的幼蛇從青年的發絲間爬了出來。
“呵,千絲蠱蟲在外面堵着呢,沒有任何東西進的來。”青年說着,慵懶的躺在美人榻上,幼蛇遊走在青年的手腕上。
青年的食指繞着幼蛇吐出的蛇信,一雙顯得圓潤的貓瞳内滿是嘲諷。
“梁州的參軍既然敢欺負我的姑姑,那我就要他所在的地方成為我們複仇的起點。”
“我可不是我那個看不清情況的祖父,也不是我那個懦弱無能的父親。”
青年說着,捏了捏幼蛇的舌頭。
影十一沒說話,隻是往一旁站去。
他心中對聖子的做法沒有任何感覺,但他卻知道聖子做的事若是被皇帝知道了,那是滅九族都不為過的大罪!!
影十一雖然擔心,可又仔細想了想,畢竟這大齊國的太醫令都檢查不出沾染上平安香的千絲蠱,除非是夜郎國的那些老東西和南疆影衛,無人能查到。
既然如此,便不必擔心了。
“嗚嗚……”
小聲的嗚咽在朝安陽的耳旁響起,少女艱難的睜開雙眼,腦中的混沌使她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朝安陽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的雙手被麻繩打了死結,被麻布蒙住的頭突然被人扒開,少女深吸一口空氣,感覺自己終于活了過來。
“咳咳咳……”
朝安陽咳嗽起來,她感覺自己身體的溫度很高,可能是發高熱了。
她記得她原本是蹲在屋頂上等白漫天的,但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便暈了過去,再次醒來她就來到這裡了。
“嗚嗚嗚!”躺在朝安陽身旁,已經失去意識的一個女童難受的哼唧道。
朝安陽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手雖然背在身後,但并不妨礙她的行動。
“清……清風?”
朝安陽晃了晃頭,步履維艱的朝着一個俊美青年的方向走去,青年昏迷在一個陰暗的角落,朝安陽看不清他脖子上的潰爛,所以激動的朝他走去。
“啊!”
朝安陽突然被另一個癱在地上的人絆倒,少女踉跄兩步站穩了身體,也因此看見了清風從脖子上蔓延到胸膛的潰爛。
“怎麼!怎麼會這樣!!”
朝安陽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但又很快強壓下心頭的驚恐,爬到了清風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