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很熱血,但一想全都是基于假設,現實就是兵源不足、士氣低迷,戰鬥最依賴的就是将領指揮。
但人願意動腦,他也不好潑冷水。
崔衍昭鼓勵道:“姑娘一席話雖聞所未聞,但也甚有道理。”
鮑弗苓眼睛一亮,抓緊表明目的:“妾與兄長一心為國效力,隻恨出身寒微,備受輕視……”
*
不知不覺中,天邊已明。
衛衍回到鐘離,鐘離城下的戰鬥已到尾聲。
他昨夜為了出城,将兵力分作兩股,一部分纏住城下越軍,一部分由他帶去洛口。
他意圖速勝,卻被現實狠狠一擊。
洛口一座區區小城,竟讓他折了近一萬的兵力都未能攻克。
氣勢洶洶地來,卻注定要灰頭土臉地回去。
經過一夜,酒勁已經散去,心口的疼痛變得鮮明,而頭顱也疼痛無比。
頭痛之中,他似乎看到身邊那些曾經立誓追随他的人,此刻一反常态,用充滿質疑的眼神看着他。
這是真的,還是他自己描摹出的幻象?
衛衍思考無果,頭反而越來越疼。他不再多想,沖進殘軍中。
因為他氣勢兇狠,本就疲乏的越軍一時無力抵擋,丢盔棄甲,倉皇逃亡。
可這根本無法撫平衛衍心裡的絕望。
人生的首次出征,先是被賀蘭緒追擊,後又在江南折戟,毫無功勳,繼位定無人服氣。
他陰冷的眸子一動,詢問守城的一名将領:“鐘離城中共有多少人口?”
占了鐘離後,衛衍所有部下就都做了功課,此刻答道:“戶一千三百九十九,口九千三百二十五。”
衛衍冷笑:“也不過這麼點人。”
甚至沒有他帶來的大軍人數多。
他緊接着便道:“有王适安在,江南不可久居,但也不能就此輕易放過。傳令下去,把鐘離的人都……”殺了。
還沒說完,他感到心口更痛,低頭看去,原來血已經順縫隙流出,前胸盔甲整片都被流淌而出的鮮血布滿。
他從馬上一頭栽下,不省人事。
“殿下!”驚恐的聲音。
*
左寓本來是要跟着王适安的,但王适安說要一鼓作氣奪回鐘離,為免陛下毫不知情地久等,特派他安撫陛下。
左寓感覺接到了一個十分艱巨的任務。
如果陛下因為看不到大将軍而生氣,而使性子,而陰陽怪氣,他該怎麼辦?
左寓孤獨且憂郁地進城,在城牆下看到了正和一年輕姑娘相談甚歡的陛下。
雖然他看了一會,發現主要是那姑娘在說,但如果陛下沒興趣的話,肯定會直接走人,而不是停在原地。
左寓原來的憂郁徹底散了,現在他覺得無法接受,無法接受陛下現在和他人花前月下。
大将軍正在浴血奮戰,陛下這樣沉迷溫柔鄉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快步走近,恰到好處地站在崔衍昭和鮑弗苓中間,以一身正氣隔絕了二人。
被他隔開後,陛下總算想起大将軍。
崔衍昭:“大将軍呢?”
左寓:“大将軍言要奪回失陷城池,現在已整頓兵馬,追擊索虜去了。”
每個字都咬得很重,确保陛下能體會到大将軍的不容易。
但崔衍昭思考了一下,又開始對人家姑娘說話了:“本想向大将軍介紹姑娘,看來還要再等一陣。”
左寓:“……”
在大将軍不知道的時候偷偷聊幾句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捅到大将軍面前!
鮑弗苓看出這個新來的人對她有莫名其妙的敵意,倒也不以為意。哪怕次等士族,也有自視甚高之輩,總對寒門帶有偏見,她見得多了,已磨練出了承受能力。
要讓崔衍昭對她有好印象,就不能讓崔衍昭為難,她禮貌告别:“妾已将姓名與住處告知郎君,郎君若來,必當親迎。”
兄長與她都是一腔出人頭地的抱負,定然已經跟大将軍前往鐘離,再在這裡等下去,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左寓:?
什麼,居然還想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