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适安按着額頭,視線移至正陷酣夢的崔衍昭臉上。
崔衍昭頭發已經有些亂了,散發覆上眉眼,在一片昏暗中依舊動人。
他下意識幫崔衍昭整理了下頭發,又被燙着一樣收回手。
崔衍昭固然有顔色,但他怎麼就……
若是被人知道,定會攻讦他以色媚上,而他一世英名,從此想也會覆上污點。
此後就算登基,也将被世人恥笑。
最好便是當作無事發生。
趁寂夜無人,盡早還家。
王适安臉色變幻,一件件穿好衣服,頭也不回地走了。
“怎麼下起雨了?”
走出兩步,王适安不耐煩地“啧”了一聲,又轉回身幫崔衍昭掩上房門,以免外頭的雨飄進來。
崔衍昭是被下雨的聲音吵醒的。
雨勢很大,連帶氣溫都涼了不少。
崔衍昭醒來,發現衣裳松弛,便緊了緊。
之前太熱,估計是睡着時掙開的。
在地上睡覺還是不舒服,他現在沒之前那樣暈了,剛好回寝殿繼續睡。
“撲通——”
這是崔衍昭人生第一次落水。
然後很幸運地抽到了風寒大禮包。
按理來說,今日是要召開朝會的,但因為崔衍昭風寒,朝會不得不罷免。
被一衆禦醫小心翼翼圍在中間,崔衍昭有種生病逃課的成就感。
太後在給崔衍昭喂藥。
得知崔衍昭風寒,她終于沒去太廟,而是趕來了崔衍昭休息的太極東殿。
一口,兩口,……
一碗藥見底,她也沒立刻離開,而是有點憂愁地看着崔衍昭。
崔衍昭:“多謝母後。”
何流意沉默良久,輕聲道:“你我為母子,何必言謝?”
這還是崔衍昭見她說過的最長一句話。
崔衍昭:“我并無大礙。”
見何流意重歸沉默,崔衍昭把之前的想法提出來,道:“母後終日居于深宮,難免孤獨,我意欲宣朝中官員的女眷入宮,陪伴母後。”
何流意一頓,垂眸未語。
崔衍昭:“就這樣定了。”
趁這個機會把要說的都說了,總不能一直讓太後自閉下去。
他沒覺得風寒是什麼大問題,該死死該活活,把要做的事情安排好就夠了。
何流意沉默了會,道:“群臣在外等着面見陛下。”
崔衍昭:“……”
還以為朝中諸公一個個眼高于頂,沒想到還有關心他病情的。
何流意說完,帶着陪伴的侍女離開。
另有宮人将空碗拿下去。
崔衍昭按捺莫名的感動,道:“讓他們都進來。”
王清是第一個撲到崔衍昭床前的,一邊擦眼淚一邊道:“得知陛下風寒,臣擔憂之至,恨不能以身替之。”
崔衍昭無語:“再不離遠些,你就要同朕一樣了。”
畢竟風寒是會傳染的。
王清聞言,連忙起身拉開距離。
崔衍昭:“……”
王清試探:“陛下是否還要加封王适安?”
崔衍昭把枕頭底下的诏書拿出來,“正好愛卿詢問,就由愛卿代朕向适安宣旨加封。”
王清:“啊?”
王清:“陛下抱恙,王适安卻如同未聞,隻有臣等才是關心陛下。不如……”就不要加封了。
崔衍昭很感動,淚眼汪汪道:“愛卿一片挂念之情,朕深有所感。隻是若不下诏書,他回頭問起,愛卿也難以自處。”
尤其王清還出身頂級世家琅琊王氏,本身就和王适安的基本盤次等士族、寒門不兼容。
王适安雖然也姓王,但這年頭高貴的不是姓,也要看郡望。
在王清他們看來,王适安就是犄角旮旯出來的平民罷了。
原來陛下還考慮到了他。
王清也很感動:“陛下……”
崔衍昭:“朕身體不适,恐要靜養一段時日,一應事務,還需仰仗愛卿。”
王清:“臣定不負陛下!”
君臣隔空相看淚眼,融洽之至。
王清辦事效率很快,加封的诏書很快到了王适安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