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兩個耳語的接着道:“我還是覺得很奇怪,往日最針對王适安的幾位大人,居然都未有反對。”
崔衍昭:“……”
他當時隻是給那幾個争論最激烈的人破了下窗而已。
首先是對反對加封一方,他表示他一定要加封王适安,而且是立刻、現在、馬上。
等這群人一個個面露難色,再提出先舉辦慶功宴,試探過王适安忠心再加封的辦法。
搞定這一方,然後再召見支持加封的一方,表示已經答應不加封。
同樣地,在他們不知所措時,提出先舉辦慶功宴,安撫一下對面的辦法。
總之,一番操作下來,正方和反方都獲得了勝利。
這種操作還是很看運氣的,其中但凡有一個直接掀桌子,他都做不了破窗人。
還好因為經曆前面頻繁的政權變動,現在的世家也偏向于求穩,沒有和他硬剛。
崔衍昭思考着,幾乎又要放空了。
正好王适安帶着左寓,一路走到崔衍昭幾案旁。
“臣安西将軍王适安——”
崔衍昭趕緊起身扶住王适安:“今日宴會便是為賢卿慶功,不用多禮了。”
然後對跟在王适安身後的左寓說:“你也是,不必多禮。”
左寓:“謝——”
剛開口就被崔衍昭打斷:“不用謝。”
左寓一向對答敏捷,此時卻有些無語之感:“……”
王适安對崔衍昭沒别的想法,隻覺得當時那個某某臣對崔衍昭的外貌形容還挺準确。
确實美貌。
他往常打量他人,第一眼都會注意他們的神态、表情,思考他們的心理活動。
唯獨今天看到崔衍昭,乍然間注意到的隻是崔衍昭殊美的外貌,至于崔衍昭面對他是何表情,心中毫無印象。
王适安多看了崔衍昭一會,總算讓注意力集中到崔衍昭表情上。
眼眸平靜幽黑,像是所有的情緒都被強行擠壓在一起,難辨分明。
竟有些看不透。
“将軍,該入座了。”左寓在他背後小聲提醒。
王适安來得最晚,在他入座後,宴會終于開始。
因為不是正式的宴會,場地也開設在殿外,不一會兒,就有大臣離開自己的坐席,和要好的朋友勾肩搭背。
甚至還有三五成群跑到水池旁邊從袖子裡摸出釣竿,開始釣魚的。
崔衍昭:“……”好自在啊。
風雅、曠達,他懂。
“陛下,”王适安舉杯,“獨樂不如衆樂,臣勸陛下酒。”
英俊面龐雖然帶着笑,眼瞳卻定定盯着崔衍昭,似是逼迫。
崔衍昭沉默。
古代的酒喝的時候沒事,但後勁很大,崔衍昭擔心出意外,從始至終沒碰過斟滿的酒杯。
沒想到會被人勸酒。
王适安攥緊手中酒杯,眸現冷色:“陛下莫非……”
短暫僵持間,已有數人向這方看來。
崔衍昭微笑着執起酒杯。
“既然是賢卿相勸,朕怎可辜負?”
一飲而盡。
惹到他,那可算是踢到棉花了。
王适安未想崔衍昭竟會直接讓步,神情一滞,不甚甘心地重新入座。
看到這一幕的大臣:……
陛下如此軟弱,而安西将軍卻如此狂妄!
崔衍昭放下杯子,其實酒還是很甜的,難怪古人喜歡喝。
就是勁有點大。
崔衍昭感覺眼前場景開始打轉,頭腦昏昏沉沉,想原地昏睡過去。
也不至于起效這麼快吧。
難道他這個身體酒精過敏?
大庭廣衆昏過去也不合适,他還要臉,總不能讓臣下議論他這個皇帝才一杯酒就醉了。
崔衍昭強撐精神:“朕身體不适,諸卿自便。”
說完就一邊偷偷掐胳膊一邊離開,隻是因為身體原因走得很慢。
群臣都發覺崔衍昭的背影格外沉重。
唉,說起來,陛下也不過是繼位不到一月的孩子。
從小沒有父母,唯一有血緣關系的叔叔也崩逝了,還沒讀過書,沒什麼文化……
一時之間,王适安這邊承受了各種各樣的視線,多數還是譴責的。
左寓也忍不住勸道:“将軍,他如今好歹是陛下……”
王适安一手執着精美的酒壺,面沉如水。
他把酒壺拍在桌上,巨大聲響震得不少人趕緊把頭轉回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緊接着,王适安也離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