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火苗的煤炭在地殼存在千萬年,毫無變化。你自诩了解相識春張,可事實上,如果沒有那一點,你稱之為膚淺的迷戀,再長時間的陪伴也無法發生質變。你将在友情的高山上攀到高峰,卻連愛情的山腳都無法觸及!”
真是夠惡毒的詛咒了,偏偏彼此都知道這是事實,頭腦充血的對峙之後,兩人反而偃旗息鼓,都頹然地坐了下來。
“真可笑,我們居然大談愛情!”格林德沃忽然笑出了聲,“這夠荒謬的。”
誰說不是呢?漠視人命的家夥,去追求根植人性的情感。
兩人都是對愛一竅不通的新手,但在操縱人心的手段上稱得上登峰造極,因此他們敏銳又遲鈍地發現了自己的改變,正确地将這一類情感歸為愛情。
但真正進入愛情的角鬥場,那點淺薄的知識根本無法應對接踵而來的難題,隻能依靠直覺艱難的摸索。
就巧合在這裡,相斥的兩人偏偏在這一領域高度互補。
“繼續保持,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生出點耐心和平凡的生活磨合。然後,去獲取鄧布利多家人的原諒,這對你來說相當簡單。”
湯姆像格林德沃提出忠告,目中無人的少年勉強接受了這個提議,他向湯姆索取經驗,
“這些都很簡單,但有關性格中那些,觀念的徹底分歧你是如何解決的呢?這些天我簡直就要瘋了。”
格林德沃無意識地把玩胸前的銀瓶,他在同類面前袒露本性,
“阿爾總是糾結那些細微東西,但革命本就是要流血的,我們在撼動既得利益者的利益,一兩個人,甚至成千上萬人的性命又算什麼呢?放在曆史之中,甚至不值得記上一筆。”
“這是你需要改變的東西,過程是細碎折磨人的,但代價還在預期之類。”
這樣的改變湯姆簡直再熟悉不過,他慷慨分享自己的真實感受,
“我信奉弱肉強食,對那些技不如人的人家夥采取暴力手段,是個達成目标的好方法。但如果禁止呢,拐幾個彎也能到達,畢竟他們那樣愚蠢。同理,革命當然會流血,但劊子手不必由你來做,總有人為了利益會充當手套。鄧布利多還不至于天真到,将政治傾軋的後果怪罪到你頭上。”
“我想你不需要我來教,你清楚無比,卻猶豫因此付出的代價,這樣婉轉的改革将讓時間大大延長,這就是你的選擇了。”
格林德沃思考了一會兒,最終将血盟放回襯衣内,緊貼胸口,卻對湯姆輕易取得的成就感到不滿,
“這麼說,你已經作出抉擇啦?真不容易。”
他作出選擇了嗎?湯姆不知道,但至少暴力和威脅不再是首選,甚至多事地救了一個又一個人,堅持本心毫無說服力。
握緊木制圓頭椅扶手,湯姆避而不答,“不然你們将連朋友都做不了。”
“好吧,”格林德沃明白輪到他了,作為占盡恩怙的人,卻還能清晰地剖析輕易獲得的愛情,“你得明白她,不是那些物質上的,食物、衣服、花朵一類的東西。在于精神上的共鳴。”
“你覺得我是乘虛而入?可換個人未必能走進阿爾心裡,他知識淵博,又善良正直,完人到讓人望而生畏。可阿爾非常孤獨,幾乎沒有能懂得他,接上那些妙語連珠、天馬行空的思想,也不會有人說出他心底的想法,這個巫師躲躲藏藏的世界根本不合理到極緻,但我做到了。”
“同樣的,阿爾也完美契合我的精神需求,除了那點原則性的分歧,”格林德沃說得輕描淡寫,“你得走進春張心裡,告訴她我懂你,包括那些無法像外人傾訴的事情。”
“可我覺得問題不在于你,”直到細細分析兩人關系,格林德沃才察覺出那别扭的症結,“你或許并未深入春張的内心,可春張的對你的誤解更大,她對你壓根沒有正确的印象。老實說,你們真是伴侶嗎?”
見湯姆不說話,格林德沃聳了聳肩,沒有細究下去,他翻開懷表,時針已經穩穩當當走過了一刻。
湯姆注意到了這動作,他毫不避諱地問,“鄧布利多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是的,”水平旗鼓相當,格林德沃就沒打算瞞過這個人精,“感謝你這樣的配合。”
“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最近可沒發生什麼大事。”湯姆十指相合,“倒不如等你揭開謎底。”
“這就是奇怪的事,”格林德沃開誠布公,“一切都很好,沒什麼特别的。哦,除了今早春張進來瞧了瞧,出去時看樣子不太好,阿爾說想和她聊聊。”
湯姆皺了皺眉,在鄧布利多的督導下,這間書房進行的一切研究都正确極了,他想不出春張有什麼值得生氣的。
一切如常,除了...湯姆瞧見了格林德沃手邊簽好字的稿件——是名字!
山洞中,關于姓名毫無由來的指責忽然有了根據,此刻的湯姆身處過去,為未來的他埋下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