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張跌進房間時,時空還沒有穩定,一腳踏上如同踩在水球上,四周牆壁反複進行修補和破壞,房間之外就是黑不見底的詭異世界。
當衆戳破心事,春張羞憤難當,隻想盡快逃離,對時空的熟稔讓她忽視了暗潮湧動的危險。
春張站了起來,努力适應彈性的地闆,根據格林德沃的描述尋找那扇通往過去的門。
“你為什麼要碰門?!”
身後傳來陰魂不散的聲音,是湯姆,他憤怒極了。春張沒有回頭,她目前心情十分複雜,唯一能确認的是對這個人的讨厭。
“無論如何,你得來把威克多爾送回去!”湯姆冷靜了一會兒,他似乎意識到了春張不願再和他說話,“格林德沃可從沒提過還有第三人,除非你想叫他死了。”
“我不明白...”
春張清楚大概是湯姆的計策,但她無法真的坐視不理,隻好吃力地在波動地面上轉身,卻見到了意料之外的情景——湯姆遍體鱗傷,裸露的肌膚上全是刀割的傷口,正汩汩往外流血,黑色校袍上浸透了一大片,腳下是昏迷不醒的威克多爾,同樣傷痕累累。
“這到底怎麼了?”
春張顧不得生氣,大步跳跑到了湯姆身邊跪坐下來,查看兩人的傷勢。
湯姆從不放過任何譴責春張的機會,他冷嘲熱諷,
“因為你的自私自利。當然,春張小姐被時空偏愛,但我和可憐的威克多爾可不是,尤其是威克多爾,因為觸碰了大門被凝固,在時空暴動的過程中一直昏睡,即使被絞進亂流中也毫無知覺,差點就...”
春張從不知她的舉動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連累他人的負罪感疊加在欺騙感情的羞愧上,讓她開口打斷了湯姆的話,聲音尖銳顫抖,
“閉嘴!天呐,你就不能...好吧,我承認這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樣情緒不穩定...愈合如初?可我沒有魔杖,還在流...該用白鮮香精的!”
春張手忙攪亂地按住威克多爾的傷口,嘗試止血,鮮血很快染紅了她的手,春張明顯慌了,精神瀕臨崩潰。
湯姆做不到看她這樣痛苦,即使心底仍有憤怒沒有發洩,但他還是覆上了春張顫抖的手,強行讓春張鎮定下來,
“看着我,看着我,好嗎?還有解決的辦法呢,我們不被時空偏好,但你不是。不管什麼原因,這片時空是保護着你到來的,那麼你完全可以利用這個體質将威克多爾送回去。”
“好,好的。”
有了切實可行的指令,春張明顯冷靜下來,她接過湯姆遞過來的魔杖,為威克多爾施加了力所能及的療愈咒,并施加了層層防護咒,才将被牽連的男孩用漂浮咒經過黑不見底的外界,送入充斥着陽光和綠草的外界。
做完這一切,春張魔杖從掌心滑落,她有些累了,連撐着的最後一股氣也洩完了,
“我不想玩了!”春張像小時候一樣發起了脾氣,她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非得是我呢?就因為我喜歡這個世界?”
面對質問,時空寂靜無聲,它沒有像母親一樣笑着終止遊戲,而是自顧自地進行演變,四周牆壁被飛快修補好,将兩人劃入安全範圍。
“我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春張自暴自棄,“十六年就這樣打了水漂,人們繼續走上他們的軌道,還連累了本不該受傷的人。”
“我沒有目标,沒有成就感,甚至沒有報酬,”春張發洩似的捶牆,想要将自己憤怒傳達給時空,“就這麼漫無目的的搜索。見鬼去吧,我不幹了!”
春張明白三人組搜尋魂器時日複一日的失望和憤怒了,看不到頭的黑暗。
春張從怨恨中又生出了力氣,她站了起來,延遲反駁湯姆的指責,
“而你什麼都不懂!你什麼都不懂!這又不是我要求來的,難道為了你們的感情,我就得強迫自己一直淡漠,一直遊離在真實的情感之外嗎?我想要建立屬于我的情感支撐又有什麼不對呢?”
“當然,你本就不稀罕這中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心裡隻有利益,把那些個人崇拜到瘋迷的朋友當作好用的下屬,将那些對你抱有期待,傾注心血的老師當作可以利用的橋梁。”
“所以你幹嘛捉弄我呢?對你有一點有利的事情嗎?”春張狠狠踢了一下牆壁,她還沒喪心病狂到,揍一個蒼白着臉給自己止血的病人的地步,隻好用這個來代替,“現在又追上來,是想幹什麼?利用我的愧疚達成什麼事呢?”
湯姆停下了魔杖,他意識到春張是真記恨上了自己,那個誤會必須馬上解開,
“聽着,我想你誤會了一件事,關于魂器。我得感謝你始終記得替我保留那麼一點臉面,沒在比賽時說出這件事,否則我就...”
“我從不知道你會感恩!”春張說,“還是記仇比較适合你!然後根據名單上的人去片你的靈魂吧,放進貝殼裡,硬币裡,舊靴子裡!”
“但我沒有。”湯姆一直等到春張發洩完,才不急不徐地為自己解釋,“你說得沒錯,那些危險邪惡的東西對我有着緻命的吸引力,就像時空于你,魁地奇于米勒娃,這是我的愛好,無論是否具有長生這一功能,我都會研究它。”
“但我不會了,”湯姆直視着春張的眼睛,鄭重承諾,“我不會向着死路而行,審時度勢才是。你告訴我有關未來的事,而我規避了它,你并非一事無成,至少改變了我。”
“這才是我害怕的!你隻是知道它會通向死路,所以你才改道,而不是真心忏悔!”春張心裡反而掀起更大的波瀾,她大嚷,害怕自己親手放出了一頭毒蛇,并以善心之名規避了它的死亡,“這反而會造成更多,更多的人死去,就像我說的,本不該被牽連的人因此受傷!”
“可沒有人被牽連!”湯姆明白春張堅持什麼,但他無法親口說出,隻能隐晦暗示,“我碰見了威克多爾,他活下來了。”
“你又想借此譴責施壓我嗎?認為是我害的威克多爾,而你救了他,然後把我逼到崩潰,再高高在上顯示你的冷靜自持?”
春張聽不出兩者的相關性,打斷了湯姆的話,卻瞧出了兩人對話的詭異和自己總處于弱勢的原因,
“比賽場上,我分明已經給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案,既能盡快結束比賽,又能順利進入大門而不牽連他人,但你一再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