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石明澤辦好了退房手續後，拿着賓館提供的房卡去了餐廳，準備享用早餐。

這家服務區内的賓館住宿時附贈餐廳早餐服務。

餐廳沒有因為是早上，所以減少菜品提供量，相較于昨日晚上的菜品，樣式隻多不少，多了許多面食。

石明澤夾了幾個花卷，盛了一碗炒飯，配着雞蛋和小鹹菜美美地吃了起來。

他邊吃，邊看向窗外，停車場内的貨車少了幾個昨日的老面孔，多了幾個新面孔。權永甯的貨車還停在那裡，車窗有簾子遮擋，讓石明澤看不見車裡的虛實。

他遠遠地瞧着，服務區外傳來警笛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就在附近。

石明澤像是非洲草原上的狐獴，伸着脖子，眼中滿是好奇，他嚼着花卷，語氣含糊不清道，“那邊怎麼有警笛聲了？”

李昊雲端着湯勺的手一頓，鎮定自若，“不清楚。”将蛋花湯一口喝進去。

“不是有人出什麼意外就好。”石明澤盯着窗外感慨道。

“為什麼會這麼說？”李昊雲對石明澤的話感到詫異，

“因為警察出警肯定是有案子的嘛！”石明澤面對李昊雲的困惑，鼓着腮幫子，将口中的食物吞咽入腹，答道，“希望是沒有人受傷的案子，畢竟生命蠻重的。”

“嗯。”

二人吃完早餐，回到車上，二人簡單商議後，決定由石明澤先開車，李昊雲則負責将車内簡單打掃，二人昨天舟車勞頓，可是将車内亂作一團。

李昊雲在後面将床鋪鋪整平，被子整齊的疊起來，像是一個有棱有角的豆腐塊，隻不過鴛鴦的圖案朝向上面，石明澤将車打火後，“我們現在就出發？不用再等一會權永甯他們嗎？”

“不用，部長讓我們争取比權永甯先一步到達廠區。”

二人駕駛着車離開了服務區。

服務區餐廳的大姨，靠在門框上嗑着瓜子，望着遠去的貨車背影，咋舌道，“這大車這麼新，這兩個年輕人不說是便裝的我都不信。這年頭，哪還有年輕人樂意開大車。”

她将瓜子殼呸的吐在地上，對着旁邊掃地的年輕人囑咐道，“小金，我腳底下這片地不用掃，我一會自己清理。”她重新從兜裡掏出一把瓜子，繼續津津有味的磕起來。

小金腳一步一步挪到了大姨的身邊，閑聊道，“姨，你知道警察為什麼來嗎？這附近一直有警笛聲。”

“啊！掃黃的！”她嗑着瓜子，一臉鄙夷，翻了個白眼，“放着正經生意不幹，非得開KTV，開在服務區附近，都影響我們家的風水。”

“掃黃！”小金吃驚，掃把從手上脫落，“那不就是個KTV嗎？”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少打聽這些東西。”沒等小金繼續追問詳情，大姨将小金轟到一旁。

又有一波車流湧進服務區，都是些想要避開城市白日限速的大貨車，開了一夜車的他們饑腸辘辘。

大姨将剩下的瓜子裝入兜内，拍了拍手上的瓜子渣，招攬起客人，她拿起闆凳上的喇叭喊道，“自助盒飯，自助盒飯，25元一位，好吃不貴！量大管飽！”

她轉身進了餐廳，繼續當收銀員，走前拍了拍小金的肩膀，“别發呆了。”

當腳邁進餐廳時，她勾起嘴角。

我這兩大瓶可樂做的買賣還挺劃算。

昨日夜裡，靠在窗邊的李昊雲，望着窗外閃亮的霓虹燈牌，對着電話另一頭說道，“叔，是我李昊雲，我有件事情，想要麻煩你……”

石明澤不會知道在他洗澡時，李昊雲做了什麼。

他們兩個也不會知道，他們出外勤的第一天，身份就被人看穿了，還是一位普通的食堂收銀大姨。

萬幸，有局裡提供的手環，周邊人會在之後逐漸模糊關于他們兩個的記憶，直到徹底遺忘。

此時的二人，遇到了他們開貨車以來的第一個大難題，石明澤表情嚴肅的盯着面前道路施工拉上的警戒線，“封路了。”他嘗試操作着手機導航，讓其換一條路線。

他照着新路線的指示，成功掉頭，幾分鐘後他望着車前，陷入了沉默。他看了看一直讓他直線前進的導航，又瞧了瞧面前稱為路的存在。

“這讓我直線前進？這路撐死就能過個自行車，就這樣騎車的人技術不行，還得翻車。”

他盯着導航，開始懷疑，它真的是想讓我安全到達目的地嗎？為什麼這條路的盡頭有個湖？總不能是廠子在湖底吧！

我還是問問路吧！石明澤搖下車窗，探出腦袋，看到不遠處樹蔭下有一個擺着果攤的老人，他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李昊雲也解下安全帶想要跟上，卻被石明澤制止。

“沒事，我很快就回來了。出門在外迷路了，怎麼辦？不要慌，鼻子底下有張嘴，遇事不決，問就好了。”

這可是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的經驗之談，他走到老人面前，蹲下身子，揚起親切的笑容，詢問道。

“阿伯，你知道隴田鎮怎麼走嗎？”

面前戴着草帽，穿着汗衫的阿伯，意識到石明澤在問路後的他，用扇子朝着石明澤身後的小路比劃着，熱情的為他引着路。

隻可惜，阿伯不會普通話，他的鄉音土話對石明澤來說就像是加密後的語言，聽不懂。

好家夥，我二十多年的生活經驗，竟然敗在了語言不通。他醞釀了許久，豎起耳朵，努力從阿伯的口中辨别着熟悉的詞語，妄想以此獲得蛛絲馬迹，他像是在考場上做四級聽力那樣專注。

可惜，聽力考試結束，他面對阿伯期待的眼神，隻能用一個字回應。

“啊？”

石明澤茫然的表情，讓阿伯沒有氣餒，越挫越勇，他的動作更加賣力，手舞足蹈比劃着。

而石明澤思考了幾秒後，被大爺的努力帶動，也跟着誇張的肢體動作問起了路。

阿伯用扇子指着小路，搖搖頭，彎下腰，兔子似的原地蹦了一下，伸展着胳膊。

石明澤不說話也跟着大跳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