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這樣過了三年,基地裡仍舊充斥着主管口中類似于天堂的氛圍。區别在于有個男孩子死在了主管肥碩沉重的屁股下。
那段時間大家都按着主管的希望佩戴着黑紗,一同緬懷那個“被上帝接走的孩子”。自那以後基地裡就起了類似巴黎時裝周那種破舊複古的衣着風格,似乎成了一種風尚。
後來“集中營”裡又來了一批孩子,不過和剩下的那四個孩子不同的是他們沒有單獨的宿舍。
主管似乎被什麼人警告過,不再動之前“考試”後留下的孩子。
新來的孩子裡漂亮的那些會跟着寬宏仁慈的主管先生或者其他管理人員住,不那麼漂亮的就擠在沒有任何家具的大通鋪。
GIN不是很熱衷于基地的新事情,年幼的GIN就這樣把小貓養在自己床底下自己偷偷扣出來的小格子裡,把每天早上的牛奶省下來一半,面包也摳出幾塊,舊衣服堆在一起就成了貓窩。剛撿到時瘦弱的幼貓就這樣慢慢變成油光水滑的大貓。
基地裡時常會組織一些針對小孩子的比賽,智力上或者武力上的。GIN從來都是最優秀的那幾個。
有時主管的股票一路飄紅,肥胖而殘忍的金毛豬就會大呼小叫着今天是聖誕節,還會充滿愉悅的花幾毛錢給優秀的孩子買些禮物。
這時候幸運的孩子們就會雙手合十虔誠的祝福那頭豬一定會上天堂的。關于幸運兒的禮物,有的人會要錢,幻想着等離開基地後快活的日子。
有的人會要些武器,或是食物,總之都是些孩子們眼裡很值錢很貴重的東西。
GIN一向是很優秀的那幾個人之中的一個,他并不像有些孩子那樣強壯高大,但卻好像總能知道哪些地方最能治住人的痛處。所以他得到了獎勵。
按理來說GIN應該要一把槍。
殺死那個監管人員的時候他就深深地意識到這個閃爍着沉悶光芒的小東西,是能夠将命運拴在自己手中的麻繩。
但是出人意料的,甚至出乎了GIN自己的意料,他向主管要了一瓶維生素C。主管小小的眼睛被擠壓在豐滿的臉頰肉裡,緊緊的盯着有一頭雜亂銀發的綠眼睛小孩。
雖然不知道這孩子在打算什麼,他仍然大笑着,胸腔都發出劇烈的震動,十分慈愛的拍打着GIN單薄的肩膀:“……聰明的孩子,可愛的孩子。上帝祝福你...”
*
*
*
毛茸茸的灰眼睛黑色小貓被銀色頭發的小孩子摟在懷裡,脊背上松軟的長毛被一下下捋着,發出呼噜呼噜的響聲。
被破屋藏貓的沈溫相當抗拒的推開了銀色勺子上橘色的惡心粉末。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最近GIN很擔心自己要死掉。
雖然從GIN沒有一點表情的臉上一點看不出來就是了。
小孩子好像熱衷于搜羅各種各樣莫名其妙的藥喂到他嘴裡。白色的罐子上貼着一堆标簽,GIN把小小的藥片碾碎了放在勺子上兌水想要喂進小貓嘴裡。
沈溫拍了拍尾巴,側過頭閉着嘴不吃,當感覺到小孩子把手伸過來的時候卻又一軟身子倒在GIN手心,仰起臉輕輕的咪了一聲。
GIN又看了看小貓灰灰的好像蒙着一層翳的眼睛,伸出手指很輕的掰住他的嘴,想要捏開,再把藥喂進去,卻被黑色的小東西用爪子抱住手指滾來滾去拒絕食入。
沈溫用爪子拍了他幾下,卻小心的收着指甲,不想抓傷小孩子。他百無聊賴地翹了翹尾巴,用灰色的眼睛裝作天真無邪的樣子。
說句實話,沒有世界意識的玉佩,他隻能随着這裡時間的流動一起流動,感覺自己已經快要真的變成貓咪了。
GIN态度的轉變并不明顯,甚至他們相處的時間也很短。基地裡很忙,孩子們要上實戰理論課,間諜特訓,還有日複一日循環般的互相厮殺。
GIN不是那種會把小貓當做樹洞傾訴的小孩子,他甚至并不像一個孩子。每天帶着血腥氣的小崽子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把小貓從床底下拽出來。
銀色頭發松軟的翹起來的小孩子會很嚴肅的抱着小貓,反複打量看上去好像是有什麼疾病引發的灰色罕見眼睛,然後沉默的反複捋他脊背上松軟的毛。
沈溫并不是真的貓,他偶爾也會溜出去看看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也并不能和這時候的GIN交流。他能做的隻有沉默的卧躺在那裡,在小孩子需要一些成本低下的陪伴時不做任何掙紮。
出于這麼些年對GIN淺顯的了解,沈溫明白在這個年齡的孩子哪怕再克己,仍然需要一些隐秘的情感聯系。
這就像航行在漂泊無定的無際之海上的水手哪怕心中有千萬丈的勇氣豪情,在深深的沉默無波的夜晚仍舊渴望遙遠的微弱的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