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海浪先到達地平線,還是白晝先奔過黎明。
油膩的窗簾掩住窗戶,掩不住日光。
貪歡的人彼此相望,卻如同相去一片海。
那是叫人溺死的淺灘。
是冰冷的焰火。
安室透面對着房門,背對房間裡雜亂無序無法憑借熵來計算的一切,房門上挂着陳舊的波西米亞風格挂毯,他看着挂毯,好像看見了一片湖泊。
卻不敢回頭。
蜜色皮膚金色發絲的日本公安聽見自己的聲音如同鐵片劃過砂紙,沙啞又難聽:
“下次…下次我一定宰了你……你這雜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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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黎明度過愛人的阖上的眼眶,沈溫動作極輕的起身,剛要下床穿拖鞋時,突然被一隻冰涼骨節寬闊的手拉住手腕。
沈溫愣了一下回頭,GIN眼睛裡泛着幾根血色,半坐起來看着他。
像是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又像是預知到什麼離别,匆匆從夢中醒來。
沈溫笑着親了親他的臉,聲音還有點啞,低低的很溫柔的樣子:
“陣怎麼不繼續睡?做噩夢了嗎?”
沈溫解釋着說自己要去上廁所。
GIN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像是突然回過神般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手指極其緩慢的松開,有些猶豫的樣子。
翠綠色的眼睛緩緩的眨動,幾根銀色的發絲散亂的越過面孔。
“…沒…我隻是突然覺得,夫人好像要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這樣聽到自己說,口中本來要說出的話是:夫人好像要離開自己。然而,他咽下了這個令人恐懼的,無端而起的想法。
灰色眼睛的溫柔青年好像卻聽到了他沒說出的話,柔軟的蒼白的因為被抓緊而泛着淺淺的水紅色的手指,緊緊的握了握愛人有些發抖的手。
沈溫的臉上突然漾起一種很柔軟很清淺的笑,像很輕的一陣風,輕的隻能黎明時海上漂浮的泡沫。
“…陣君睡得太少,變笨蛋了…你在這裡,我會到哪裡去呢?”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我永遠不會XX,就像某種不祥的咒語。某種屬于GIN的怪異直覺,在叫嚣着,叫嚣着這是謊言。
然而,夫人實在沒有對他撒謊的理由。他們如此相愛,除去死亡沒有任何東西能使他們分開。
然而,一切太過絕對的誓言。
好像都會落得一個破碎的結局。
GIN被哄着繼續睡下,沈溫俯下身親吻她的額頭,用鼻尖很輕很輕的磨蹭着他的臉頰,想在汲取某種溫暖。
耳畔又響起宋蘭因混沌又柔軟的聲音。
時間到了。
沈溫很輕的咬了一下,沉睡中小狗的臉蛋,轉身的瞬間,一腳踏入裂風卷起的漩渦。
那個黑發灰眼睛的青年就這樣消失在房間裡。
就好像從來都沒有來過,這個荒誕的,四季不分的世界。
迷蒙中GIN好像聽到什麼人非常非常小聲的說: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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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連到來都是毫無厘頭的,毫無根據,毫無緣由的。
劇情與邏輯,是既定的軌道上的。
就好像薛定谔的貓。
實驗指出,當一隻貓被困在一個盒子裡,且盒子裡有一個由随機量子事件觸發的殺戮開關,那麼隻要我們不打開盒子去查看,那其中的貓可能會同時處在一個又死又活的狀态。
可是如今盒子打開,才發現原本盒子裡就沒有既定的這一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