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作鳥獸散。
所有人都走後,徐讓歡才溫吞的從麻袋裡鑽出來。
他一個人縮在角落裡,任由雨水在他身上敲打。
他聽見了司衍的話,于是對着空氣說,“謝謝你。”
少年的眼睛又清澈又濕潤。
他似乎不怕鬼,可能在他的心裡,人比鬼還可怕。
“不客氣。”薛均安說。
看着滿身是血的少年,雖然徐讓歡不知道,但薛均安還是走近些,蹲在他跟前,摸了摸他的頭。
慘,實在是慘。
親情和友情若是都被澆滅了。
那麼,就希望你在被我殺掉之前,愛情順遂,我可憐的敵人。
*
因為身世,徐讓歡的童年并不快樂,他的記憶中,隻有被淩/辱和被看不起。
轉折點出現在某個平凡的日子。
城裡的侍衛來到村子,他們一個個騎着駿馬,人高馬大,好不威風。
街頭巷尾都在議論着皇帝為什麼要派人來他們這種窮鄉僻壤。
而那個兇神惡煞的為首侍衛,就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下,破門而入徐讓歡的家。
馬蹄沖破木門,男人面露兇相,“傅幼珍在哪?”
徐讓歡正伏案寫作,直覺告訴他,不能告訴他母親在哪。
他停下筆,“傅幼珍是誰?我們不認識。”
徐讓歡抱起一旁的妹妹,連連往後退了兩步,似乎這樣就安全了。
懷中的妹妹咬着大拇指,天真的眨眼睛,“哥哥,娘親不是叫傅幼珍嗎?”
正是活蹦亂跳愛說話的年紀,徐讓歡趕忙捂住她的嘴。
可惜已經遲了,耳尖的侍衛一把将妹妹從徐讓歡懷裡奪過來,語氣陰狠,“你剛說什麼?傅幼珍是你娘親?”
他太兇了,妹妹不願和他說話,索性閉了嘴。
侍衛等了兩秒,沒了耐心,拔出長劍,架在妹妹脖子上,“說不說?”
年幼的妹妹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直接被吓哭了。
見妹妹有危險,徐讓歡忍不住上前,推了那個侍衛一把,“你們到底是誰?來幹什麼?不許傷害我妹妹!”
“你妹妹?你就是傅幼珍的兒子?”侍衛冷眼睨他。
徐讓歡大聲說,“是!有什麼事情沖我來,放了我妹妹!”
侍衛并沒搭理他,朝手下點了個頭,就将徐讓歡也控制住。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徐讓歡拼命掙紮。
圍觀的村民不在少數,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
侍衛走到桌邊,一手掏出腰間的酒袋,拔開塞子,往嘴裡灌。
他似乎上了頭,沖着周遭的村民,“喂喂喂,都散了吧。看什麼看?等着被殺啊?”
語畢,侍衛手起刀落,随意了解了妹妹的生命。
人命在他看來,就如同糞土,是那樣輕賤。
妹妹被一劍封喉,人頭落地,“噗通”一聲,緩慢滾到徐讓歡腳邊。
一切發生的太快,徐讓歡盯着妹妹的頭顱,震驚到近乎失聲,緩了好久之後,爆發出痛不欲生的叫喊。
恰逢此時,傅幼珍從青樓回來。
今日是妹妹生辰,她特意買了妹妹喜歡的果子,準備為妹妹慶賀生日。
大老遠,就看見家門口被圍得水洩不通。
傅幼珍努力往裡面擠,擠着擠着,視線中突然出現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啊!”她吓壞了,驚叫一聲,手中的果子掉落一地。
傅幼珍趕忙俯身去撿,也就是那時,她看到那顆頭顱的臉。
撿果子的動作停住。
天旋地轉,五雷轟頂,傅幼珍忽而感覺一陣眩暈,無力的暈厥過去,倒在地上。
就在此時,也不知道哪個好事的村民,都這個節骨眼兒了,還要落井下石,“侍衛大人,那個暈倒的女人就是傅幼珍,你抓她就好,可千萬别和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過不去啊。”
“就是就是。”其他村民也跟着附和。
多虧村民的話,侍衛注意到傅幼珍。
他穿過人群,走到傅幼珍旁邊,仔細端詳女人的臉,确定和畫像無誤之後,拽住女人的後衣領,非常粗暴的将傅幼珍拖到徐讓歡眼前。
領頭侍衛用腳踩在傅幼珍的下腹部,長劍懸在她脖子上。
徐讓歡急得紅了眼,“娘親!”
他剛剛失去妹妹,不能再失去娘親了。
可是,兩邊的侍衛用力摁住他,徐讓歡根本沒法兒動彈。
“想救她?”落劍之前,為首的侍衛偏頭看他,似乎想到什麼有趣的東西,笑得很歡,“給你個機會。”
徐讓歡死死咬住嘴唇,他不明白為什麼家中飛來橫禍,隻能哭着哀求,“求求您……放了我母親。”
“啧,沒意思。”侍衛看不起他這副沒骨氣的樣子,欺人太甚說,“這樣吧。”
他伸出一隻腳,在徐讓歡眼前晃了晃,“剛殺你妹妹的時候,血都濺到我鞋上了。”
男人一臉壞笑,“你幫我舔幹淨,我就放了你母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