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和藥品還不夠?”
“抱歉,你們目前沒有拒絕的餘地。”艾薩克打個哈欠,“你要知道,帶一群人蒙騙外面那些矮人并不容易,高風險得有高回報才行。”
波爾拿沉默片刻,問:“你們還需要什麼。”
“需要配合。”艾薩克翻身坐起,目光閃亮,“願意賭一把麼?”
“想逃離聚落,除了傳送陣還有一種辦法。那就是羽落術,與我們要去其他基座不同,你們隻要能到地面就行。叛變守衛和遊行矮人目前的目标是族長赤銅,地面上應該沒有人手。運氣好的話,你們來時的交通工具說不定還停在保管處。”
波爾拿攤手:“可我們沒人會飛行術或羽落術。”
克勞克捏着下巴,突然記起:“我們也不會,但我知道哪裡能找到替代品。”
就連多倫都反應過來:“鐵皮家!”
“不止如此。”艾薩克補充道,“對這裡的居民來說,在基座間跳來跳去再正常不過了,幾乎每家每戶都備有附帶羽落術的魔法物品。你們人不多,靠着克勞克的幻術掩護,弄來足夠的道具不是問題。”
波爾拿閉眼,深呼吸:“你們要什麼?”
……
火光将整座山頭照得通紅,赤銅喘着粗氣,一時間竟有點提不起手中的羊角錘。琺畢安的情況也沒好上多少,汗水來不及滴下便化作蒸汽。
帶來的精銳守衛都負了傷,隻能讓他們退後調整。渾身肌肉又酸又痛,有的發了腫。繼續這麼僵持也不是辦法,可對方依舊不打算收手。
“看來在軍隊這些年,你掙了個不錯的機緣。”赤銅皮笑肉不笑。
剛剛那場戰鬥,攻擊不止一次命中琺畢安,卻都被某種無形之力彈開。
琺畢安撐着軍刀,汗流浃背道:“你那個假‘王器’也不錯。”
琺畢安同樣不止一次擊中赤銅,也沒法造成任何傷害。
“不打算停手麼?”赤銅有些後悔,本以為數名精銳加上族長的仿造“王器”,就足以拿下琺畢安,誰知對方在軍中也獲得了某種不為人知的底牌。現在浪費了太多時間,比起與琺畢安地沖突,還是穩固局勢更重要。
回應他的,是一條撲面而來的炙熱火線。“王器”在身,火焰當然沒有傷到他,這隻是在表明态度。
火焰散去,赤銅皺了眉,偏頭看向衣領,竟是燒出了焦痕。這可不是好迹象,“王器”的保護正在減弱。而“王器”的力量與族人的支持息息相關,力量減弱正是支持率暴跌的證明!
原來如此,所以琺畢安才一直僵持到現在。隻要繼續拖下去,他的防禦力會越來越弱,而琺畢安的防禦卻不會減少,最後自己隻能被活活耗死!
難道得動用那把刀?赤銅心中忐忑。那把刀是最後的底牌,真的要現在拿出來?可他确實沒法對琺畢安造成威脅,現在的局勢已經不容拖延。
他一咬牙,向附傷的守衛們發出暗号。守衛們得令,從灌木中取出一把纏滿布條的大刀來。
琺畢安不會放過任何破綻,趁赤銅傳遞暗号的一刹那頃,軍刀迎面劈來,赤銅連忙用羊角錘接下。然而,傳達暗号讓他分了神,一時沒有握穩武器,竟是直接脫手飛了出去。
琺畢安力道不減,轉身刺向面門。王器再度發力,刀尖不得已停在鼻前。赤銅接住下屬扔來的大刀,揮手将精靈逼退。
一滴鮮紅從鼻尖滑落,赤銅随手擦去,将刀高舉。那刀身上的布帶寫滿封印符文,刀長足有他身高的兩倍!
赤銅肌肉繃緊,魔力震蕩間,絲帶破裂,大刀露出了真身。
那刀看上去很粗糙,鍛造者估計手藝欠佳,連刀把都沒裝好。怎麼看都是刀匠學徒練手的産物,一敲就碎似的。
琺畢安卻不敢掉以輕心,能在這個時候拿出來的武器,絕不會是凡品。她決定先試探試探,便将軍刀輕巧送出。
赤銅眼中兇光一閃,大刀往軍刀側身砸去。“咣當”一聲,軍刀竟是粉身碎骨!就像石頭砸碎玻璃那般容易。
即便是琺畢安也一時慌了神。赤銅瞅準時機,揮刀劈去,刀刃毫無阻礙的砍入肩膀。幸而精靈回神及時,才免于斷臂的命運。
琺畢安面上安定,心中卻狂呼不可思議。那把刀是她最喜歡的一把,給團長用都是夠格的!怎會如此輕易的壞掉?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機緣,也就是從戰場遺迹中找來的那件寶貝竟起不到任何作用!那把刀是什麼來曆……為什麼附帶的魔力如此熟悉?
赤銅正要乘勝追擊,遠方傳來克勞克的呼喊:“等一下!”
為了能引起注意,還特意用了幻術擴音。赤銅都不自覺地停下動作。
克勞克三人姗姗來遲。他們的狀态實在說不上好,為了快點趕路,身上大大小小全是傷口,連簡單處理都顧不上。
為了能快點過來,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那些人類充當誘餌。因為支持長老的叛徒守衛基本都對人類不滿,艾薩克将自己做出的□□全抖楞出去,引起一波“人類大騷動”,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鑽入傳送門。
“你們聽我說,這事情不對勁!”艾薩克上氣不接下氣地将自己對斯比瑞恩之死的猜測解釋一通,輔以對幕後黑手目的的猜測,再将最後一張紙條往手上一拍。
被突然灌了一堆信息的赤銅和琺畢安不知作何表情,隻覺得艾薩克這語速不去練說唱實在可惜。
“總之,你的意思是。那個将我們召集的家夥是想要全部養子女們的命?”琺畢安雙手抱懷,她不是沒有懷疑過這點,隻不過那家夥至今還躲在暗處,說明力量不足為懼。
她低頭思考,不久,露出微笑:“你們拿到了最後一張紙條是嗎?雖說我不覺得躲在暗地的老鼠能有什麼威脅,但……好吧,隻要你們将紙條給我,我就發誓在不再與赤銅起沖突。。”
克勞克看着琺畢安的眼睛,按住胸膛,心髒跳動得很平穩,并沒有感受到強烈的敵意,看來精靈确實放棄用武力解決問題。
反倒是赤銅冷笑道:“明明是占了劣勢,不得已才收手,說得真好聽。”
他颔首,刀刃平舉:“是你先發難,難道以為能全身而退麼?”
克勞克将目光轉向赤銅,胸口一痛,不自覺微微躬身。不對勁,心髒能感覺到極其洶湧的殺意,還有一絲……擔憂?
琺畢安看着那刀,刀的工藝相當粗糙,不像大師所做,那麼強度隻會源自材料。可矮人在附近定居數千年,優質材料基本都被榨幹了,哪有剩餘鍛造這樣一把刀。再加上那股熟悉的魔力……
精靈的瞳孔漸漸放大,忽然捂着肚子大笑不止。一邊笑,還一邊拍大腿。她好久沒笑得這麼暢快了!
“你在笑什麼。”赤銅大聲呵斥道,克勞克能感覺他身上的擔憂越來越重。
“真是對不起,我隻是太過驚訝。”精靈擦去眼淚,鼓起掌來,“軍中戰友都說我歹毒,但和你比還真是小巫見大巫!”
“這刀的用料可真不錯啊,估計上貢給皇家都綽綽有餘了。隻是我記得周邊的鍛材都被前幾代矮人掏空了,這把刀又是用什麼鍛的?”
“閉嘴!”赤銅的聲音有些發抖。
“正巧在成這麼多人,我就直說了。”琺畢安的嘴角愈發上揚,“聚落有個極少數人才知道的秘辛。當初黃銅夫人死後,屍骨由于意外沒有送到政府手中。而搶奪屍骨的人,正是我的好弟弟約拿。”
赤銅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就是一刀。隻可惜由于心神不定,這招失了準頭,很輕松就被避開。
琺畢安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事實上,約拿将黃銅夫人的屍骨埋葬在聚落某處。那地方隻有少數人知道,我偶爾會去獻花。然而,就在幾個月前,有什麼人曾挖開墳墓。為了确認,我曾刨出棺材,發現裡面空空如也。”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向那把刀,可怕的猜想在腦内成型。
“親愛的好弟弟,請告訴我。”精靈的聲音如此溫和,“為什麼這把刀上,會有母親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