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同。你不像強大的時術士,也不可能有支撐那種魔法的魔力,我甚至從你身上感覺不到魔法的氣息。那麼隻有一種幾乎不可能的可能。”
“什麼?”
“權能。”
克勞克脈搏漏跳半拍,沒想到會是這種答案。基礎魔法學裡從沒有“權能”這一詞,但憑借前世經驗,能冠以這個稱呼的,不會是什麼簡單東西。
“權能是淩駕于魔法之上的、最頂端的神秘。是諸神的力量的顯現,通常關乎世界的底層邏輯。在某些偶然情況下,諸神會将神性給予凡人,也就是所謂的半神。”
“我隻是個普通人。”克勞克懷疑道。嘛,雖然穿越這點很不普通就是了。
“你肯定是從哪裡繼承了神性。”黃銅夫人接着說,“神性與人性不同,不會因載體的隕滅而消失。隻要有合适的容器,就會一直傳承下去。”
克勞克想起一段模糊的記憶,一名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坐在未開的昙花中央,微笑着說:“我是你的神性。”
明明沒有□□,克勞克卻還是感覺冷汗直流:“你怎麼能肯定?”
“因為我也有神性。”
“可……神性從哪裡來,我并未有過記憶。”
“雖是推測,在第一次遇到你時,我就有種親切感,所以我猜我們的神性本是同源。你……曾見過他嗎?那名自稱‘園丁’的白面具。”
克勞克靈魂酥麻,寒意從心底暈開。因模糊而被大腦雪藏的記憶跳到記憶表面:那是初來世界的前幾天,沒有身份證明也沒有錢。飯店老闆施舍他一碗加了麻藥的菜湯,将他賣給了人販。
可人販的馬車在運送途中遭遇不明襲擊,除了自己以外,無人生還。頭破血流,快要斷氣之前,一位渾身染血,戴着白面具的繃帶怪人蹲坐在他眼前:“瞧我找到了什麼?多棒的土壤呀?”
是那個時候?不,等一下,黃銅夫人怎麼會和白面具扯上關系?無數的疑問卡在胸口,卻沒法說出口,他的意識正從過去抽離。
黃銅夫人感覺到氣息離去,不由得有些可惜,這麼好的樂子怎麼就不能再持續些呢?她慢慢喝口茶,女仆敲門來報:“夫人,赤銅先生來了。”
此時的赤銅還很年輕,穿着看上去質樸但用料不菲的禮裝,大步走進屋内:“打擾了,夫人。”
“啊,赤銅,你都不叫我媽媽了。”
“我現在是族長家的孩子,夫人。”
黃銅夫人凝望着她收養的第二個孩子——養子女們的大哥,如今他早就是族長的養子了。雖然家訓讓他儀表堂堂,卻也造就了他們間的隔閡。
“有什麼事嗎?孩子。”
赤銅深深吸口氣:“您為何公開說明,自己不想當族長?”
黃銅夫人握住杯耳地手一顫道:“這不是你所期望的嗎?”
她分明能看見赤銅眼中,野心之火熊熊燃燒着。難道是自己會錯意了嗎?
“您太直白了!你知道族人怎麼說我嗎?他們說我用孩子的身份逼迫你退出選舉,又說我是個隻知道吃軟飯的東西!媽的,我在各個階層幹了這麼多年,與他們噓寒問暖,那群瞎子都沒看見嗎?”
赤銅确實希望黃銅夫人退出選舉,因為隻要黃銅夫人在,下任族長的人選就闆上釘釘!但不該這麼直接,托競争對手的福,現在全聚落都在說他是吃軟飯的,支持率一落千丈!
“那你要我怎麼辦呢?”夫人溫和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我希望您自己制造些醜聞。這次選舉趕不上了,下次還有戲。不需要讓假醜聞一次性爆出來,每一兩年洩露一次就行。”
矮人聚落的選舉制就是這樣,所有矮人都可以被投票。黃銅夫人從沒報名過,卻還是硬被族人們撐到台前。
“我明白了。”夫人輕輕回答。
……
克勞克癱倒在地,用盡全力大口大口呼吸,心髒似乎要炸了,無窮無盡的疼痛一波接一波地來襲。這樣下去可不行,他竭盡全力站起,約拿死亡現場的記憶還等着他去查看。而且,這次得到的信息雖對案件幫助甚少,卻對自己大有用處。
為何神性會選中他?其他人是否也和戴安娜一樣經過性格變遷?神性在載體死後也不會消散,那現在黃銅夫人的神性身在何方?
“神性……權能……白面具。”克勞克嘴裡重複這這些話語,一步步下山去。
與此同時,遠方,聚落不知名的角落裡。男人閉眼,身着藍衣,無數根線連接着他的手指,晶瑩剔透的寶石串珠在絲線上無視重力地随處遊弋。
蓦地,男人睜眼,一根線随之崩斷,其他線也緊随其後,串珠撒了一地。
“怎麼?占蔔出了問題?”克裡西斯坐在一旁翻書,見出了變故,語氣随意地問。
“他發現了。”
“哦?”
“發現自己持有神性。”
“很糟糕嗎?”
“說不上,隻不過不了解事實,更容易利用罷了。”
“要不要先下手為強?你不是說,他是最大的變量嗎?。”
“他還有用處。”藍衣男子站起身,“而且,‘花朵’間的沖突,不該從我與他之間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