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聽衆晚上好,歡迎收聽晚間新聞,我是今晚的主持人萬裡。”
“人類自從尋找新家園過去已經有5021年,新人類在不斷的發展,人均壽命可達兩百七十歲,然而人類基因中的問題也在逐漸地爆發。”
廣播裡面的聲音透過敞開的窗戶傳出了外面,一望無際的海洋上倒映着明月的身影。
遊輪緩緩運行着,與其說是享受在海面上的甯靜不如說這是步步小心,畢竟這裡可是藍星中最未知的海域——沃爾茲彎。
“斯卡綜合征又叫做基因崩潰綜合征,新人類中百分之四十的人都會患上這種疾病,今天我們邀請了著名的基因學家貝斯蒙德來為我們進行講解。”
黑暗卷席着狂風驟雨,遊輪猛地一陣晃動,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起,片刻之後廣播聲起。
“尊敬的各位乘客請不要驚慌,根據氣象監測發現即将有一股暴風雨的到來,風浪影響遊輪産生晃動,為了大家的安全,請各位乘客回到房中等待暴風雨的過去。”
廣播聲中伴随着一道聲音,那是擊穿了海面的沉悶巨響,然而卻沒有人知道……
海在黑暗中變得不見絲毫光亮,船長盯着黑沉沉的海面無聲的吞咽了口口水,沃爾茲彎的危險不在于這裡驟然巨變的天氣,而是在于這裡的深海。
然而令人恐懼的深海卻并不是如此的恐怖,如果有人潛入深海甚至可以看見這黑暗中的光亮。
海底生物體内散發着絢爛的光,随着海水晃動着長長的觸須,海藍色的尾巴從它們的面前路過,觸須“不經意”地撫摸了一下緊接着蜷曲在一團然後又探出身子看着,見自己似乎沒有被發現又大膽的探頭欣賞着那絕美的身影。
海藍色的尾巴微微一個晃動就遊出了很遠,銀色的長發被精心打造的珊瑚夾在了兩側,脖子上戴着個亮眼的珍珠,他似人非人,畢竟有着一條大魚尾巴,他的眼睛也是藍色,是更加深邃的藍色,遊過的魚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就不再晃動着自己的尾巴。
這是深海中的瑰寶,也是人類口中沃爾茲彎的怪物——人魚。
人魚感知着海裡面不停下落的不明物體,他能夠感覺到海裡面的魚類正打算捕食這個物體,尾巴有力地一甩飛快的上遊。
很快他就看見了是個什麼,那是一個和他相似的東西,不同的是他沒有尾巴。
周邊圍着魚群,它們正打算飽餐一頓,然而人魚的到來吓得它們趕緊四處逃離。
人魚忍不住笑了笑,好聽的聲音回蕩在海中,可惜無人聽見。
人魚伸出帶着透明色的蹼的雙手接住了緩緩下沉的身體,那是一具少年的身體,少年安靜的閉着雙眼,黑色的短發在水中輕輕的刮了刮人魚的鼻尖,癢癢的,害的人魚直接打了個噴嚏。
人魚帶着少年下沉,這一次有了他的庇護沒有魚敢觊觎少年了。
“Рики.”【力力加。】
厚厚的海草簾被掀開,老年的紅尾人魚正坐在貝殼凳上休息,被吵醒了也沒有生氣而是扇了扇尾巴起來。
“Смотри! Якое-чтоподобрал!”【你快看!我撿了個東西回來!】
力力加擡起厚重的眼簾看過去,人魚的懷裡是一名少年,見多識廣的力力加一眼便認出來了這個和他們相似的東西就是所謂的人類。
雙眼瞪的老大,他正想讓人魚趕緊把這人丢掉的時候發覺了不對,他沉默地走過去探了探少年的脖頸。
人魚的利爪很尖利,能夠輕而易舉地掐斷少年脆弱的脖頸。
“Онбылчеловеком, ноумер.”【他是人類,不過他死了。】
得知死亡的消息人魚有些錯愕,緊接着是慌亂和自責,他知道人類,是一種脆弱肮髒的生物。
可是他不覺得這個少年肮髒,他抱着的少年體溫冰的和海水一樣,人類很脆弱,不能在海裡呼吸,所以,是自己害死了這個人類?
看出來了他的想法力力加無奈的歎了口氣:“Этонетвоявина, чтоегозадушили.”【不是你的錯,他是被人掐死的。】
力力加将那領口拉開露出來了青紫的掐痕,人魚伸手輕輕撫摸着,這個痕迹這麼深,殺人者一定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Значит, люди-несамоелучшее.”【人類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力力加對于人類從來就沒有什麼好的看法,他氣憤的甩動着魚尾,對于此人魚沒有什麼好說的,漂亮的眼睛看着已經失去的少年帶着悲哀和沉痛。
“Что-тослучилосьс миэрикой”【米莉卡出事了!】
外頭的嘈雜打斷了兩人,力力加趕緊出去外頭查看,人魚趁機把少年塞進了一個箱子裡面緊接着也出去查看發生了什麼。
那是一條橙尾人魚,他正包着自己的伴侶,懷中藍尾人魚米莉卡閉上了雙眼,她的半張臉呈現着石化的狀态,在看見這個樣子的時候力力加停下來了,趕過來的人魚沉默地看着。
這是人魚部落裡面一直以來無法根治的疾病,石化病。
“Рики,Вы лучшийврач, пожалуйста, помогитеей.”【力力加,你是最好的醫師,求求你救救她。】
橙尾人魚悲痛的抱着伴侶,他心疼的撫摸着愛人的面孔,一半是柔軟的,另一半是堅硬的。
“Дирка, уменянетвыбора.”【迪卡,我沒有辦法。】
力力加歎了口氣,他悲傷的看着米莉卡,石化病是他一輩子的痛。
近百年來多少人魚得了石化病,他沒有任何的辦法。
人魚看着這一幕轉身甩動着魚尾離開,他穿過了人魚部落,穿過了海藻群,快速的身影幾乎難以捕捉。
穿過了黑暗的深淵,入眼的是一片的光亮,那是深海裡面最璀璨的明珠,人魚殿堂。
然而這裡荒涼無比,僅僅隻有着光亮。
人魚緩緩的靠近,他停在了殿堂的上方,碩大的殿堂裡布滿了人魚的雕像,他們雙手放在胸口閉着雙眼仰望着,這些都是得了石化病的人魚。
人魚看着殿堂,他從力力加的口中知道過這裡的過去,他雙手放在胸口耳鳍張開嘴唇微張,那是絕美的歌聲,那是哀悼——
不知多久,他停了下來,他甩動魚尾回到了部落裡面,他看着部落裡面的人魚,有半隻耳朵石化的嬰兒,有魚尾石化無法動彈隻能靠部落救濟的老人魚……
他回到了力力加的洞穴,力力加還沒有回來,他知道力力加應該還在迪卡家裡,他抱着那個箱子往外走,他的方向沒有任何人魚會靠近,就連兇殘的鲨魚也不會輕易地過去。
遠遠的人魚就看見了一道身影,黑色的魚尾處斷裂了,一隻眼睛被海藻包裹着,他并不意外人魚的到來,隻是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敞開的大門歡迎着人魚的到來。
屋子裡面的擺設沒有什麼變化,人魚小心地把箱子放下。
“Сano, яиду.”【斯安諾,我來了。】
斯安諾啧了一聲給他搬了一張好看的凳子:“Ты всепродумал?”【你想好了?】
“Люди-грязныетвари,Человеческаяжаждарусалкиникогданепрекращалась.”【人類都是肮髒的東西,人類觊觎人魚從未停止。】
斯安諾企圖讓人魚打消他那愚蠢的想法,可斯安諾也明白,人魚一向很堅定自己的想法,他所說的一切不過都是徒勞的。
人魚堅定的看着他,那雙深邃的眼睛透着光:“Язнаю, номненужноидти.”【我知道,但我必須去。】
斯安諾還想要說什麼就看見人魚将那帶來的箱子帶來了,箱子裡面是一個少年,沒有魚尾,沒有利爪,沒有耳鳍,這是一個人類。
他有些意外,也明白了為什麼人魚會下定決心了。
“Будеточеньбольно.”【會很疼的。】
人魚溫柔地看着他雙手放在胸口:“Ядолженсделатьэторадимоегонарода.”【為了我的子民,我必須這麼做。】
人魚部落裡面的人物最忌諱的就是斯安諾,不是因為他那醜陋的外表,而是因為斯安諾是人魚裡面的巫神,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然而這一次人魚看着斯安諾以及他身旁的人魚,那是他們最偉大的存在。
“сир——”【塞壬——】
人魚溫柔地看着他們,力力加皺着眉頭緊張着,斯安諾将一瓶紫色的液體遞給了人魚。
人魚伸手接過,他低頭看着被進行打扮過的少年緩緩的遊過去,金色的長發揚起,他低頭輕輕的在少年的額間落下了一個吻。
“Благословитебягосподь.”【人類,祝福你。】
也,謝謝你——
長尾猛地一甩,人魚筆直的向上遊,人魚群看着離開的身影雙手交叉放在胸口,就連斯安諾也不例外。
人魚的歌聲穿透大海深處,魚群緊緊跟随着那離去的身影,發光的海藻魚群給人魚點亮着前行的道路。
陷入沉睡的船長忽的醒了過來,他摸了摸耳朵迷茫的看着海面。
“阿杜,你聽見了什麼聲音嗎?”船長詢問着一旁清醒的副手,副手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沒有聽見任何的聲音。
船長打了個哈切看着氣象預報,經曆了兩天的暴風雨,終于快要過去了。
他正打算和副手商量明日返航的消息就聽見天空的一聲悶響,緊接着一道光照亮了天際。
“怎麼回事!”船長猛地站起來看向天空,在視線被遮擋之後又匆匆地跑到了甲闆上面,天空中一個發光的物體正在向着海面墜落。
“那是機甲!”
有人認出來了,他們震驚地看着着火高空墜落的機甲,慶幸的是這個機甲并不是朝着他們的方向墜落。
不過這裡為什麼會有機甲?
【内艙溫度升高,左舷引擎已失控——】
【設置降落目的地——】
【茲——茲——設置失敗,采取随機降落模式。】
【即将降落海面——】
僅僅兩次呼吸整個機體就降落在了海裡,水瞬間從破損的縫隙裡面出來。
【艙内進水,請盡快脫離——】
【艙内進水,請——茲——脫離——】
【艙——茲——茲——】
機甲的最後一道光消失,水不停地灌進來,駕駛座的男人還在昏迷的狀态,在即将到達他猛地睜開眼睛迅速地掌握情況解開了安全帶從機甲中脫離。
他看着不斷下沉的機甲果斷的往上遊,胸腔因為水壓疼得厲害,耳膜已經出血了,他甚至已經出現氮麻醉的現象了。
該死——
男人看着黑暗的海面,他清楚自己距離海面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他沒能死在戰場上得死在這暗無天日的海底了。
恍惚地閉上了眼睛,他沉默地等待着自己的死亡,然而一道光透過了眼皮,他緩緩睜開眼睛,那是一群發着光的水母,緊接着他看見了一張絕美的面孔,那人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向上遊,很奇怪,這人長的很奇怪,也很漂亮……
上遊的過程中人魚發現了男人昏了過去,擔心這個人類會死掉人魚加快了速度,等浮出海面後人魚看着璀璨的星空松了口氣,人魚的視力一向很好,在黑暗中他也能輕易地看見不遠處小島的蹤迹,他單手拎着男人往那座小島遊過去。
把男人扔在礁石上緊接着他雙手撐着礁石爬了上去,他拿出了挎着的小包,這是離開前力力加給他的,是用了鲛绡做成的,他拿出斯安諾給他的藥劑閉上眼睛一飲而盡。
尾巴撕裂的疼痛從骨髓裡面傳出來,他疼得趴在礁石上大尾巴用力拍打着海面。
疼,很疼——
頭一次經曆這種劇痛的小人魚差點暈過去,等緩過去之後他低着頭看着原本的大尾巴被兩隻雪白的雙腿給代替了。
小人魚擡起腳看着伸手忍不住摸了摸,和魚尾是很不一樣的感覺诶。
他趴在礁石上看着海面,借着月光他看清楚了自己現在的樣子,正是那名少年的模樣,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笑,可是很快他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光溜溜,光溜溜的诶。
雖然人魚不會有什麼羞恥感,但是看着自己這個樣子感覺好奇怪啊。
小人魚看了眼躺在礁石上的人類,忽的咧嘴一笑。
白瑞年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一條海藍色的大尾巴,尾巴很好看,就像是小時候在海洋館裡面看見的美人魚,正在他要夢見那條美人魚的樣子的時候耳邊的嘈雜将他叫醒了。
“啊~咦~”
“哈——”
奇奇怪怪的聲音将他吵醒,白瑞年恍惚地睜開眼睛看着驟亮的天空,不是黑夜,也不是海底,這是大白天。
他猛地坐起來,身子酸疼的厲害,動了動就發出咔咔的聲響,身下是硌人的沙面,自己這是在沙灘?這是在島上?
“qiu——”
耳邊的聲音引起他的注意,他看過去,那是一個奇怪的少年,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黑色的頭發亂糟糟的,少年正跪在地上而他的對面是一隻叼着兩根頭發的海鳥。
少年氣鼓鼓着,很明顯這是在生海鳥的氣。
緊接着海鳥飛了起來,少年氣的要去追它,然而走了兩步之後就摔在了地上。
白瑞年看着這個奇奇怪怪的少年,就很奇怪,還很蠢——
“你是什麼人?”白瑞年出聲,說了之後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啞。
聽見聲音少年驚喜地回頭,他試着站起來可是又怕摔跤于是挪動着身子爬了過去。
靠近之後白瑞年才發現不對,什麼不合身的衣服,那不就是自己的。
“那是我的衣服,把我的外套脫下來——”白瑞年伸手扯住衣服,少年聽着他的話歪了歪腦袋然後站了起來笑着在他的面前轉圈,轉了兩下沒站穩又摔在地上。
“沒問你好不好看,脫下來。”看出來了少年顯擺的意思白瑞年一陣頭大,他見人裝傻充任伸手直接打算自己動手了。
少年也不願意伸手反抗,白瑞年不覺得這麼一個嬌弱的人會抵抗的了自己,然而他錯了。
破碎的襯衫如同一塊抹布挂在身上,少年的力氣大的驚人。
“艹——”
白瑞年松開手看着自己的衣服,真的就是扯成了碎布條了,他瞪着少年還打算伸手,結果這一次少年爬了起來,三步一跑兩步一摔着。
“小傻子,衣服還我——”
他快步追過去,少年跑,他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