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回答,我像尋找依靠,将目光投向衛将軍的位置。
火光在他臉上明暗交錯,映出側影犀銳的線條。
俄頃,一聲慘叫如一道霹霧,撕破夜空。衆人紛紛震駭。
那不像是人的聲音,倒像野獸痛苦的嘶吼。
蘇常侍趔趔趄趄沖出,如弓弦聲驚到的傷雁。
"快來人呀!主上他——”
那一刻,烏群拍打翅膀,發出浪潮的的喧嚣。
伴着巨大的喧噪,黑羽翻飛如雪片。
我笑了,眼裡開出了花。
不管别人有沒有在看,有沒有看到,我真真正正地笑了。
側了下頭,太子妃直盯盯望着我。
她的眼神透着古怪,好像不認識我。
又不是我做的。父皇,是自己病的。
果子自己壞掉了,我什麼都沒做。
我隻是等着,它自己爛掉,落下來。
父皇叫着,吼着,說很多人要害他。
他對着沒人的地方,不斷吼叫。
他不讓人靠近。還做出傷人的行為。内侍想穩住他,又不敢用力,他畢竟是皇帝,是天子。
太醫用針灸,灌湯藥,好久好久,才讓他稍微安靜。
但安靜不到一會兒,他又開始大叫。
但他哀弱到極點,叫不到幾聲,就又劇烈咳喘。咳着喘着,嘔出一口血來。
吵鬧一夜,無人離開,燈燭一直燃到天明。太醫徹夜照料,内官宮人陪護,殿外,也有侍臣禁衛守候戒護。
就算父皇睡着,也是一個接一個噩夢。
太子妃回了東宮。畢竟她懷着孩子,衆人也怕她累着。
宮台上,供幾香煙缭繞。趙昭儀為首,率着衆妃嫔,設起香花祭物。她們面挂清淚,望天,拜伏,虔誠地祝禱。
燃燒的燈撚,緩緩熄滅。
太醫急出,向蘇常侍耳語。“恐主上……隻在旦夕……”
聲音低低切切,斷斷續續。
常詢不知哪裡聽來,轉告訴我。
“聽太醫說,主上就在——這一兩天了!”他又焦急又期待地看我,"太子……”
看我做什麼?父皇要沒了——
我,做什麼呢?
我望了眼外面,天空混沌未明。
我隻是等着,别人去做。
似乎沒什麼改變。
衛将軍,太傅等人在側殿議事.。看他們忙碌,我在一邊打盹。
衛将軍目光微側,不動聲色地握住我的手掌。
燭光微動,衛将軍抱起我,步入層巒疊嶂的帳幔之中。
整夜疾風驟雨。
時而,遠遠的,野獸嘶吼。
(待續)
(2024年9月16日09:00獨發晉#江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