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睡了小半宿,被叫起來更衣梳洗。
“太子,中郎将回來了……百官都在,陛下要殿下也去。”
去做什麼呢?習業,觀禮,還是充數?
我渾渾噩噩,隻聽前殿一片嘈雜。中郎将又抓了什麼人嗎?
殿内不複昨日盛筵景象。父皇在龍位端然坐定,百官跪拜,祝頌。
群臣拜完入列,我又被換回父皇左下席。殿内氣氛沉滞。
淩亂的腳步,發顫的哀泣。董美人、女婢、内侍,梅香等人,皆被禁軍押着,跪在宮階下。誠王單獨跪在殿中央,面色雪白,脊背卻是挺直。
地上薄薄一層積雪,被密集的腳印踩成冰碴和雪水。
父皇舉目一掃,眸光鋒銳如劍。"宣,羽林中郎将上殿!"
"宣——”
靴聲沉笃,百官聞之色變。
“禀陛下!誠王府内物品,衆軍逐一檢視,封存!不過——”中郎将神色一頓,“書室内,發現木架一暗格——”
父皇雙眼眯起,誠王身子僵住,眼底飛快劃過一道不可置信。
“内藏二十餘封帛書,其中三四封與董美人有關,餘者涉及一些朝中大臣……此事關系重大,卑職全收了來,請陛下驗看!“
“暗格?不可能!我的書室,何來的暗格!?”誠王百口莫辯。
厚厚信劄盛于托盤,遞上寶案。
一封接着一封,父皇翻閱着,臉色變了又變,變幻成一片狠厲絕決。
“好個誠王!美人有情,衆臣有義!″父皇怒極反笑,“難怪這麼多人向着你,原來——全與你私下來往,暗中密謀!"
“密謀?絕無此事!皇兒除了商議朝事,與大臣并無私交!"城王擡首,昂然。
"沒有?那這些信怎麼說?全是你的羽翼!"父皇拿起封信晃了晃,“聯沒有這個兒子,大将軍——你養的好女婿!"
"陛下!陛下息怒!”
曾為誠王鳴冤叫屈的臣子,全伏首帖耳,窺着父皇神色。
"怎麼不作聲啦?你們不都有商有量,想着擁立之功嗎?是不是要聯把你們一個個念出來,讓你們狡辮狡辯?”
父皇陰陽怪氣一番,又驚又怒。"如果不是後宮醜事暴露人前,你們怕是連聯哪天駕崩都商量妥了吧!"
"陛下!臣不敢!"群臣惶怖。
"陛下息怒!”天子震怒,群臣深深垂首。
龍座下,跪伏一地,哀嚎一片。
父皇輕輕撚着帛紙,眸光投向誠王,冷漠中帶着不屑,不容置喙的威嚴。“誠王!如今有人證,物證,你可有話要說?"
誠王凄凄一笑,徐徐動唇。"還有什麼話說?父皇一心置皇兒死地!皇兒——還有何話可說?"
父皇眸光犀利,迫視誠王。
"好個以退為進!事已至此,你還想抵賴!″
“皇兒說了沒做過,就是沒做過!"誠王神情麻木,無畏無懼,"從頭到尾,父皇就沒信過皇兒!父皇要皇兒承認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