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不住,嘴角輕微上揚。"好呀,好名字。”
翻過身,躺平,合上雙眼。
黑暗,無光。
泥土覆蓋身體,冷意環繞。
在地下結蛹的蟲,一條一條,都是死/人的模樣。
素紗般的光線透入眼底,我悠悠醒轉。泥土的僵冷,一寸一寸從身上褪離。
記不清昨夜的事,嬌美如花的女子,躺在身邊,不着寸/縷。
肌膚相觸,灼/熱傳遞。我情不自禁伸手,再次摸上她的細腰。
香汗,嘤/咛。
腳步細微響起,停在紗幔外。
常詢悄悄進來,又稍悄領了女子出去。
天晴,無雨。
太子妃來的時候,我正在玩一種特别的酒器。他們告訴我,這叫欹器。
沒酒的時候,它是斜着的;酒倒多了或倒少了,它都會偏斜;隻有倒得剛剛好,它才直立起來。
以水代酒,我玩得不亦樂乎,像逗弄一個不斷跌倒又站起的娃娃。
看到太子妃來,我也沒有停下。
酒器怎麼傾斜也不會翻倒,但我笨手笨腳把握不好酒勺,倒進倒出間,水灑了不少。
目光掃來,見這滿地的水漬,太子妃面色如常,輕别下頭。"還不快收拾。"
"是。”兩女婢用手巾麻利地擦/上擦/下,另一宮婢清理桌案,将一黑漆貼花食盒輕輕放下。
"我,還沒玩夠。"我吭吭/哧哧地表示反對。
“太子以後少些玩樂,多讀讀書,做些正事才對。”
我一聽犯了難。我好多事都做不好,還要我多做正事?
"那個,不用急吧……”
太子妃凝我一眼,神色郁郁,幽聲一歎。"另外——父皇才說過,要太子房事節制些,太子忘了嗎?".
“房,房事?昨晚,那事嗎?″一提父皇,我就像個犯錯的孩子,表情語調都不自然起來,“就睡了一覺嘛……”
“太子慎言!”太子妃抿直了唇線。
"知道了!″火氣騰地冒起,我聲音變大。
伫立太子妃身畔的采兒,适時地打開食盒,取出一盤新鮮糕點,雙膝跪地,兩手呈上。
"太子!知道太子喜歡糕餅,太子妃特地做的桂花蒸餅,請太子嘗一嘗!"
口齒伶俐,嗓音悅耳。糕餅色澤淺黃,噴香誘人。
我揚眉,睨着捧在盤邊的纖白手指,好像茉莉葉片裡綻露的花/苞尖/尖。
盯上一陣,目光移回太子妃臉龐。"你是來,送糕給我的嗎?"
再開口,語氣緩和了大半。
太子妃眸光輕垂,一瞬,又淡淡擡起。"為妻隻是試着做一做,不知合不合太子口味。″
唇角一縷哂笑,透出一兩分苦意。
校場。我端端地騎在馬上,正正對着中郎将視線,問出心中困惑。
“中郎将,作妻子的有這麼怪嗎?一會吵你,一會訓你,一會又親手做糕送來。”
中郎将緘默地聽着,目光深濃。
“中郎将你夫人……窦夫人,不像這樣吧?”
他半晌沒回應,我緊問不舍:
“她對你很好吧?一定很好。″
中郎将目光無波無瀾,寡淡如清水。
“我夫人,對人都很好。”
聲音沒有高低變化,好像磚石上的陰刻線紋,捉摸不透的疏冷。
(待續)
(2024年4月27日19:22獨發晉#江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