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一愣。“他又守在外面?"
“不不,他隻是托小人問問看,太子今日身體怎樣?可願繼續騎射?"
我收回停在空中的手,一刻的沉默無聲。
"窦大人還說,酉時他就在羽林校場,太子不去也不要緊。"
"要去。"隻想了短短一瞬,眼底微波斂起,又輕輕散去,“我答應過小真的……”
天遠,風淺。
中郎将握着缰繩,牽着馬,走向我的身邊。
修挺的身影,一步一步,融進我的眼底。
我攥住僵繩,視線起伏延伸。
看那天地接合處,青山遠黛,仿佛一道不可愈合的深深創口。
我輕輕勒馬,雙眼微微失神。
中郎将投來問詢的眼神。
“秋獵是多久呀?"
望着我,他目光沉定。"快了,往年都在月中。"他又補充,“還是得看陛下旨意。"
“我不能去了吧。"我呆着臉。
他凝視的眸光滿是清平。"今年不去,還有明年,殿下不用急。″
"是呀,不用急。"我的聲音慢慢沉澱,變冷。
有什麼急的呢?沒什麼——
需要我急的。
中郎将揖手,恭送我離開。
蓦然回首,與他的眸光碰到一起。他沒有回避,沒有躲閃,一昧迎着我的目光,深深地,默默地看着。
一刹,我卻躲開了。
轉睛,瞥向天邊。那裡斜着幾縷湘妃色的長條雲絮,像鳳雛垂下的尾羽,帶着落日的瑰麗。
“中郎将......我要最好看的野雞毛,秋獵,給我帶來吧。"回眸,我呆呆茫茫,像錦魚【注,金魚】吐泡般輕輕發聲,也不管他聽沒聽見,轉身往回走,一下一下,步出他的視線。
室内,一盞燈火幽明。我沐浴更衣,回到卧室。
角隅伫立兩名宮婢,卻似無人般靜寂。
太子妃輕挑雙眉,戲谑中流露出一絲異色。"太子怎麼——願意了?"
“不知是誰勸說的太子,妾身可要好好感謝他。”
燈火照映她的臉,照亮了她的優雅,美麗和驕傲。
她就像這盞燈,看着明豔照人,稍稍靠近一點,就灼燙得讓人縮回手去。
我伸手,拉下她的衣衫。
“不就是生孩子嗎?有什麼好怕?″我聲音無波無瀾,甚至有種透心的冰涼。
暖味/相/貼,長夜漫漫。
(待續)
(2024年4月1日20:26獨發晉#江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