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撐着回嘴:"誰後悔了?"
“不後悔?那個喊苦喊疼的人是誰?"
"是你丈夫!是太子!好了吧!?″我惱羞地放開聲,轉口又道,"我喊的是疼,又沒說後悔。″
她也不惱,神情悠然:"窦大人除了風姿俊爽,最有名的就是克己自律,寬以待人,嚴于治軍,太子不知道?"
她咬文嚼字說了一通,我聽得雲山霧繞:“什麼俊?克……什麼?”
她輕撇下嘴,歎聲氣:"就是說,他除了長得好看——”
"看!你還誇他好看!你還說不熟!″仿佛找到一個缺口,我洩憤似的叫起來。
她盯着我,很無奈:"誇好看有錯?窦大人英姿不凡,國都人人共識。”
"那你——就不誇誇你丈夫!?”
她對我盯了又盯,要被氣笑了。“殿下的美貌,還用妾身說麼?朝堂上下,誰人不知,當今太子美貌無雙,國都哪個女郎比得上?"
我抿緊雙唇,不知做什麼表情。被人誇是件高興的事,可她拿我跟女娘家比,又讓我不大高興。
我不吱聲,她往下說:"窦大人最有名的就是克制,約束自己,一言一行都符合法度;對别人很寬容,但管理軍隊又嚴格……這些太子都不知道?"
我又氣又羞:"不知道又怎了?我又不是他的小兵!″
"那太子怎麼選的他?"她一語問畢,淡然一笑,"不會——也是看他好看?″
“才不是!”話說一半,我喉頭一梗。他之前對我好好——這話湧到嘴邊,我吞了口唾沫一齊咽了回去。
“他是我表兄!"轉了轉腦子,好歹想出個理由。
太子妃哧地一笑,兩眼流露出同情:"不想表兄一點不講情面……”
“哼!″氣上加氣,我扭頭就走,“今晚我睡别室!"
常詢和宮婢在側,我一人用膳。
"太子今晚,當真不去太子妃那了?"
“誰天天去?"我闆着臉。
看我生氣,再沒人提一個字。腿有些酸脹,常詢替我揉了好久。
夜裡悄悄下過陣雨,早上起來,地面有點濡濕,天空卻是萬裡無雲。
比昨天稍稍好些,我沒那麼怕高了,也能勉強控制辔繩,騎着馬慢慢地走。
"太子學得真快呀!"常詢挖空心思誇我。
才離開校場,逢老黃門傳旨,父皇急召我往寝殿。"蘇黃門,父皇說了什麼事嗎?"
老黃門答得很快:"小人不知。"
我無奈地跟随他去,留常詢在殿外。
殿内,父皇笑逐顔開:"穿上獵裝,碩兒越發俊秀美麗了!聯給碩兒又備了幾套衣裝,待會兒讓蘇黃門送去東宮!″
"謝父皇。"他越和顔悅色,我心中越是忐忑;尤其看他屏退左右,我一顆心亂跳,胸口一起/一伏。
"碩兒辛苦了!你三弟馬上也成昏,再過幾日便是仲秋,到時父子兄弟夫婦,合家歡慶,舉朝同賀!"
"父皇想看的嗎?″我呢喃自語。
仲秋宮宴,父皇想看的,想讓群臣看的——
真沒意思。不過——
到時,又可見傅氏女。不,是窦夫人。
我胡思亂想着,父皇的手摸/索起來。“父皇!″
"碩兒……”他的嗓音兀地一沉,吐出的字音像在空結了冰,“還在害怕父皇?″
"不,碩兒不怕!"我頭皮一麻,額角突突地顫動。胸口,好像吸不進氣。
“碩兒有了新婦,就忘了父皇嗎——"他一手攬過我肩頭,慢慢捏緊。
"碩兒沒有!父皇别!碩兒出了汗,還沒 ——洗浴!"我磕巴着,言辭一片紊亂。
“這有什麼?”父皇摟住我,"父皇一會兒給碩兒賜浴!還與碩兒同食!"
四周的陳設,一時之間都翻了過來,在我意識裡旋轉。
醜陋,眩暈。……
衣服沒留下褶痕。
皮膚,也沒有污迹。
可是,破敗又肮髒。
用多少水也洗不淨的肮髒。
(待續)
(2024年3月1日9:38獨發晉#江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