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臉色驟變,驚慌失措:“妾哪有此意!妾一時擔憂,乃至失言,請陛下息怒!"
“不是失言,就是情急,皇後怎不跟聯解釋解釋,為何今夜如此急躁,乃至屢屢失态?”
“陛下!″
她急口分辯,父皇置之不理,一雙眼盯着我,似乎不想放過我臉上任何表情。
“皇兒,你做這個,是為了父皇長生?“
“嗯!”我使出心底氣力,聲音也大了,“孩兒祈求父皇長生,母後不老!"
父親好像突然來了興趣,目光流溢出幾分好奇:“皇兒為什麼覺得這個能讓父皇長生?″
“因為我要供起來!天天給父皇、母後上香!″我不那麼怕了,聲音也大起來,"像供佛,菩薩一樣,父皇就能活好長,好長!″
"皇兒覺得雕個木偶就能長生了嗎?"
"不!還有字呐!"
“字?"
"對!我的字在木偶底下!"
"底下!″
“因為刻在上面太醜了,侍衛說,犯人才在臉上、身上刻字!"我話也多了,一個勁說着,"太傅說我字醜,醜的東西要藏起來,不給别人看到……"
我說的話哪裡觸動了他,父皇默默凝視我,半天沒出聲。他拿着木偶,翻過來看着底部。
内侍從我手裡取走另一個,交到他手上。
将兩隻木偶并在一起,父皇動了動唇,念道:“父皇長生,母後不老——″
他念得很慢,我想是我字太醜,他不好認吧。
父皇目光沉凝,正了正容。
“皇兒——很有孝心,但怎麼——"他冷冷瞄一眼皇後,她噤聲不語,臉色青白一片,“但怎麼想起為父皇、母後,祈願了?"
“因為,因為……"我小聲哭起來,眼淚一滴接一滴掉落,"兒,孩兒對不起父皇!一"
他微微一怔。
“是孩兒不好!是孩兒,賈家娘死了,徐美人死了,父皇也生了氣,不見孩兒!
“見這個就是見父皇,母後!孩兒做這個,天天上香,磕頭,父皇就能長長生生!”
殿内雅雀無聲。
父皇久久望我,唇顫動一下,吐出兩個字。“碩兒.....″
"父皇知你孝心,但你不該偷偷……"
我表情不解:"我沒有偷偷啊!我做的時候,偏殿的人都看到的!″
父皇眼神微動,朝黃門使個眼色,他悄聲退出。我疑惑地打量這番情景。
"我還沒做好,它就不見了!"我俯地,聲音哽咽,"還被劃花了!它還鑽到地下了,好多人才挖出來!我沒管好它!對不起父皇!”
皇後急不可耐,狠狠反駁:"你當我們傻子嗎!你自己刻了字,埋到地下,還在陛下面前胡說八道!"
“你才胡說!"我用力仰頭,臉上全是淚花,“我才不會埋起來!死人才埋起來!我不要父皇死!"
“夠了!住口!"父皇暗沉沉一聲喝斥,卻是向着皇後。他轉頭質問,"皇後,你怎一口咬定碩兒行巫蠱之術?″
“陛下不也聽到國師說,偏殿有黑氣籠罩,對陛下不利?”
父皇哼哼冷笑:"國師?不是你哪裡找來的遊方術士?皇兒一片赤誠之心,哪來的黑氣?怕是有人黑心歹意,串通一氣吧?"
"陛下!"皇後身體抖了抖,眼底泛紅,"妾對陛下一片誠心,何來歹意?陛下竟如此看待妾身?"
"說得真好聽,身為一國之母,毫無體統,又無容人之心,對皇子動辄打罵,還幾次三番謀他性命,不把聯放在眼裡!
“還有何顔面說自己一片誠心!”
“謀害?陛下!妾承認管教稍過,但何來謀害一說!?”
父皇面色一寒,從袖中抽出一張紙,甩到她臉上。
紙張飄飄落下。
“碩兒寫的字,你口口聲聲認得!那他畫的畫,你也該認得了!″
皇後手指微顫,輕拈紙角,隻看了一眼,面色陡變。“這、這是——”
"雙頭鹫紋!皇後不會不認得吧!"
“陛下!這圖紋妾自然認得!但你說這是大皇子所畫?陛下何意,妾身不知?"